死对头也在暗恋我(30)
“喜欢就去争取,失败了就退回到朋友的位置,总不会比现在的关系更差。”
听到这些鼓励的话,江牧并没有很开心,反而有些淡淡的难过。
江牧很难解释自己现在的情绪,就好像是海盗苦苦追寻了许多年的宝藏近在咫尺,却担心那不是宝藏,而是潘多拉的魔盒。
他声音闷闷的,低声道:“姐,跟我在一起的人,好像都很倒霉。”
“胡说,你表姐我现在是顶级律所的高级合伙人。”穆晴知道江牧又开始胡思乱想,忙声安慰,“希璇也是因为你才能把《观山海》做到今天这样,就连你之前和我说过的陈毅,也是沾你的光,才能得到这么好的角色,李悦然也因为捧红了你才有如今的地位。”
“江牧,不要总是怀疑自己。”
“江牧,不要困在那个雨夜。”
是了,雨夜,高架桥,一辆普通的黑色迈腾。
车上有出差一个月,带了许多特产和礼物的江牧妈妈,还有着急忙慌,因为太过思念所以驱车去机场接老婆的江牧爸爸。
而江牧则因为没有写完作业,被父亲勒令留守家中继续写卷子。
那晚雨下得很大,江牧记得自己在解一个函数题,怎么都解不出来,要是没有这道题,他应该也在爸爸的车上,能够第一眼就见到妈妈。
那天的雨一直在下,江牧的数学题还是没解出来,他抱着卷子窝在沙发里,看着时钟一点一点地转动。
江牧就这样等啊等,等啊等。
等到雨停,等到天亮,等到穆晴强闯到江牧家,抱着他开始号啕大哭。
也没等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回来。
那个雨夜,带走了江牧的父母,带走了很多很多的爱,也带走了某一部分的江牧。
很多年过去后,江牧还是会梦到那晚自己解不出的函数题。
会梦到大雨,梦到面容模糊的父母,梦到无人问津的葬礼,梦到黑和白的界限处,只站着一个为他据理力争的穆晴。
穆晴是江牧的表姐,大她十岁,读书的时候总爱来江牧家蹭饭。
江牧一家和家族里的关系不太好,过年也不回去,家里也没有亲起来过,穆晴除外。
小时候江牧不知道背后的那些原因,只知道自己有个表姐,很爱吃糖醋排骨。
等到父母死后,江牧才知道,当初外公没有儿子,宗族里非要给外公过继一个儿子过来,外公不同意,将财产一人一半留给了江牧的妈妈和穆晴的妈妈。
奈何穆晴妈妈所嫁非人,外公留下的遗产很快就被赌鬼挥霍得差不多,穆晴妈妈没办法,才把最后一笔钱留给江牧妈妈,托她照顾穆晴。
而她,抱着那个赌鬼老公跳了楼。
江牧一家照顾了穆晴十多年,江牧父母死后,换穆晴来照顾江牧。
可穆晴能帮江牧舌战极品亲戚,也能辅导他的课业,还能帮他保护好父母留下的遗产,唯独心上的创伤是最难抚慰的。
“那时候的你,跟被吸走魂魄的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强大如穆晴也不忍回忆那段日子,江牧看起来没什么事情,能吃能睡,能笑能闹,唯独不会哭。
仿佛被抽干了灵魂,眼睛也落上一层荫翳。
“好在那样的状态没持续多久,我知道,你就是从那时候喜欢上的许成舟。”
好似星光跃进眼眸,迷路的旅人遇见璀璨的灯火。
江牧重新活了过来。
“是啊。”江牧想起第一次见到许成舟,不免荡起一个笑。
那是大一临近寒假的前一周,宿舍人考完试陆陆续续回家。
一张让来让去最后落在宿舍角落里的话剧票,被实在不知道干些什么的江牧捡起,他看一眼时间,刚好够他打发一个无聊的周五夜晚。
那天江牧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微长的头发随意拢在而后,被风刮乱。
到现场排队的时候,江牧看到很多人手捧鲜花,第一次看话剧的他还以为是什么必须的仪式感,便果断退出安检队伍,去拐角的鲜花店买了一束黄色的郁金香。
进到大厅,江牧没想到自己的贵宾票竟然是指内场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他只记得这是他某个室友的女朋友送的。
江牧在位置上坐定,还有些忐忑,生怕自己看不懂这么高端的艺术作品,浪费这么好的位置,又庆幸自己怀里抱着花,不至于太尴尬。
话剧名字叫《卷中人生》,是一场独角戏。主演的名字叫做许成舟。
江牧在嘴里将这三个字来回咀嚼几遍,总觉得耳熟,却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直到许成舟穿着那套经典的深蓝色校服登场,江牧才想起来,这个许成舟原来就是童星许成舟。
是那个自己妈妈天天指着电视夸模样清秀的小演员。
看着许成舟在台上演戏,江牧忽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的夏天。
爸、妈、穆晴和他,四个人吃着西瓜看许成舟演的民国苦情戏。
电风扇吱呀呀地转,江牧妈妈泪点低,最先哭,江牧前一秒还在笑妈妈爱哭,下一秒自己代入许成舟演的小少爷,也开始哭。
“姐,你知道吗?我有种光又照进来的感觉。”
《卷中人生》是在说一个一生都在不停答题做卷子的学生,慢慢找到人生路的逆袭故事,故事内核有些老套,但许成舟演得真好啊。
江牧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可许成舟演绎的那个走不出那个考场,反反复复做噩梦起来都在解同一道题的片段,让江牧不禁流泪。
然后江牧听到许成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