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亲战争(43)
我不喜欢听说教,只敷衍地应了几声。
罗兰起了兴趣,问:“那东境又是什么样的呢?”
“东境多平原,海岸线曲折多优良港湾,是我国商贸的重要枢纽,”谢郑道,“首府是福音城,百花大教堂就坐落在那。”
“那你们比南境有钱吗?”罗兰问。
“大概吧。”谢郑自豪地笑了起来。
“南境物产丰饶,土壤肥沃。东境虽然多平原,但大都是红土,种不了什么农作物。”我道。
罗兰若有所思,又问:“那西境和北境呢?”
谢郑道:“西境多山,也多矿产,主君是伍家,首府是珠光城。北境与北国接壤,气候严寒,主君是维家,首府是呼啸城。”
“北境的确气候恶劣。”罗兰缩了缩肩膀。
“那皇帝陛下的家族呢?”罗兰又问。
谢郑道:“朱家本是大陆一个已经分裂的大帝国的军阀,前来征服岛国。”
“他们是外来人?”
“是的。”
“为什么四方的封君不联合起来对抗外来者呢?”罗兰问。
谢郑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道:“当时南境一开始自诩固若金汤,所以袖手旁观。西境和北境殊死抵抗,连连败退,南境这才加入战场。至于东境……”
“东境不敢违背教皇的命令。”谢郑道。
罗兰没有再问。
树枝不时敲打在车厢顶,车轮碾压过鹅卵石。
罗兰好奇地盯着车窗外,道:“好像没有那么冷了,没有下雪。”
雪化后的土地格外湿润,像是黑色的玉。被收割后的冬麦残杆被堆在田垄,散发着腐臭的气味。
“空气好清新。”罗兰笑道。
“一切有些似曾相识呢……”罗兰苦笑,“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心下一惊。
“我们是去奔流城城堡还是去……我妹妹说的那个流水山庄呢?”罗兰问我。
“去……流水山庄吧……”我有些担心。
“怎么了?”罗兰问我。
“没什么……”我有些心虚。
谢郑又为我解围:“我听说流水山庄是全国最美的一处庄园。我真的很期待。”
“我也是。”罗兰道。
偷吻
罗柏
黄昏委地,乌鸦渐起。
马车驶过一堵低矮的土墙。一架石桥如拱月,卧于潺潺溪水之上。溪边开满水仙、报春和蓝铃,绿蕨也茂盛。溪水波光粼粼,若融化的黄金。妇女抱着孩子,说说笑笑。
流水山庄,一切如旧。天空仍然那么清澈,仆人们井然有序地摆放温室里培育的鲜花。
我不禁流下眼泪。
我仍然记得,罗兰生日的那晚是如何的歌舞升平。罗兰接受众人的恭维,骄傲得像一位王子。罗鸢穿着绿裙在人群中翩翩起舞。
罗萤仍然是皇后。
我父亲他……
“罗柏……”罗兰替我擦去泪水,戚戚道,“你也感到悲伤吗?”
“嗯……”
“我感觉这里好熟悉,”罗兰捂着自己的胸口,迎接着众仆人惊诧又欣喜的眼神和泪水,“我本应该高兴,因为这儿很美,是我梦寐以求的家,但我又感到压抑……仿佛……”
“仿佛我在这儿的生活……”罗兰抬头,眼中流露出我那熟悉的鄙夷和桀骜。
“没有,”我忙抱住他,颤抖道,“你会在这儿生活得很高兴很幸福!还记得我们的规划吗?我们要泛舟在溪水上,在秋千和井水边做游戏……”
如果罗兰真的触景生情,恢复了记忆,我该怎么办?
所幸,罗兰“嗯”了一声,眼中的鄙夷和桀骜褪去,清澈和柔情浮现。
“刚才我很奇怪吧?心情突然郁闷起来了,现在好多了。”罗兰笑了笑。
谢郑笑而不语。
我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开启新生活了。”
罗兰的视角
我仍然能感觉到,一片阴霾笼罩在自己头上。
仿佛流水山庄里有幽灵在窥视我。
晚膳很丰盛,有烤鹿蹄筋,有芝士浓汤,地中海风味的沙拉,还有烤孔雀,烤熊掌……还有南境的水果,即使是冬末春初,也有无花果、葡萄。
我好奇地盯着谢郑做餐前祷告。
仆人们对我格外殷勤,一口一个“公爵大人”,我疑惑不解:“罗柏才是奔流城公爵呀,你们怎么能这样称呼我呢?”
罗柏似乎有些尴尬,忙挥手道:“无事。”
随后,罗柏又问我:“怎么样?习惯这儿的口味吗?”
我为难道:“橄榄油很香。”
“那就是不合胃口了?”罗柏召来厨师,“按照皇城的菜单,再做一份。”
罗柏又问谢郑,谢郑道:“很正宗的南境风味,我很喜欢。”
厨师退下了。
新上的菜,我勉强能吃下。罗柏见我面露倦色,于是取消了晚上的活动。
躺在床上,我盯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我感觉有人挂在天花板上盯着我。
一直熬到月上窗台,我才迷迷糊糊睡去。
在梦中,我赤脚漫步在月光下的流水山庄,四面八方涌来潮水般的声音。
仔细一听,无一不是“你不如罗柏”。
我望见,走廊尽头立着一尊男子的青铜像。
但本来适配的宝剑不见了。
“你不如罗柏。”他张开嘴,朝我怒吼。
我惊醒了。
睡在地板上的仆人忙弹跳起来,询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起身,下床。
“大人,您要去哪?”仆人上来替我穿好衣服。
“我一个人去走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