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亲战争(80)
我耸耸肩。
柏麝一见到我,激动得快要掉下眼泪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本来是不打算回来的,”我笑道,“但我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得被窝太温暖了,不习惯。为了能睡个好觉,我才来的。”
柏麝不停地揉眼睛,看起来很委屈。
“怎么了,”我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忙问,“是不是王后欺负你欺负得狠了?”
柏麝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但随即摇头辩驳:“没有,没有。”
我笑问道:“那看来,在我缺席的这段时间里,你们感情很融洽咯?毕竟孩子都有了,不是吗?”
柏麝脸色惨白,浑身哆嗦,抱着头哽咽道:“别说了……别说了……”
我忙抱住他,自责道:“是我的错,我说错话了。”
“你不知道……每天晚上我是怎么过的……”柏麝咬唇,都咬破皮了,眼泪止不住地流,“太屈辱了……我甚至不如马厩里的马……”
我心里疑惑不解,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只能安慰他:“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柏麝在我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罗兰的视角
我们终于有了一次大捷。
罗柏来信,自豪地向我描述南帝国的军队是如何英勇作战,逼得北国人撤退。他还在信中慰问我,关心我的日常起居。
“谢天谢地,”我坐在壁炉边,紧紧攥着信纸,看向谢郑,“罗柏没有受伤,士兵损伤也不多。”
“我会吩咐教士祈祷。”谢郑道。
我盯着炉火,问:“谢奕在北国如何?”
“一切都好。”
“嗯,”我颔首,“我们爱的人都远在天边。”
我希望罗柏能尽快回来,但事与愿违。
狡诈的北国人通过偷袭,逆转了战局。我们损失了近四分之一的兵马,活着的人也是疲惫不堪,而敌军正向威斯敏打来。
南帝国的人不擅长在沼泽密林里作战,他们都是平原上的骑士,适合冲锋,适合攻城。
更糟糕的是,舅舅告诉我,罗柏受伤了。
“陛下,我们是否要撤离威斯敏?”谢郑焦急地询问我的旨意。
“不,”我看向窗外的风景,冰雪已经初融,枝头冒出指甲盖大小的绿苞,“如果一个皇帝被赶出他的皇宫,那他还是皇帝吗?”
“我相信罗柏和舅舅,他们一定可以守住威斯敏。”
“陛下,我们的大军现在正被迫向东境转移,留守威斯敏的军队不足以和北国人对抗。况且,一旦威斯敏发生兵变,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我们可以去东境,和大军汇合之后,再反攻。”
“东境难道没有贵族叛变吗?”我有些崩溃,“我们损失了四分之一的人,手底下还不断有人去投靠朱姝。我们去哪都是一样。我不会走的,我们一定会反败为胜!”
谢郑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我会将威斯敏的教士组织起来,临时凑出一些人保卫威斯敏。”
卫城的第一夜
谢郑的视角
我又梦见了明月下的人鱼。
母亲告诉过我,人鱼是色欲和死亡的化身,她们会用歌声迷惑水手,让他们葬身海底。
但是,我梦中的人鱼,长着罗兰陛下一般的面容。
我从没有见过神迹,除了那晚的梦。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被神灵注视的,是有自己的使命。
我的使命,就是辅佐罗兰陛下。
我想起弟弟的话:“哥哥,我担心你会后悔……”
我会后悔吗?
可我怎么开口呢?
我去探望妹妹。我和她的墓碑相顾无言。我们三个人里面,也就谢奕的话会多一些,更多时候,我们都是坐在一起,却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罗兰陛下仍然不撤退——即使罗柏公爵写信催促他赶快离开威斯敏,陛下组织起威斯敏的防御。
威斯敏的穷人自告奋勇,拿起棍棒,穿着单衣,在大街小巷巡逻。
“人还不够,”陛下沉吟片刻,“我们是不是可以把监狱里的人放出来?”
“万万不可,”我忙道,“监狱里都是罪大恶极的人,言而无信。如果他们临阵倒戈,不是对我们更不利吗?”
这时,侍从抱来比人还高的资料。
陛下指道:“这些都是几百年来威斯敏遭遇围攻时的保卫战的资料。我们可以参考。”
“是。”
这时,有人来报:“陛下,城镇来报,说敌军明晚就会抵达。”
“这么快……”陛下虽然意外但面无惧色,“吩咐下去,今晚我会进行公共演讲,让相关官员做好准备。”
我心里有着某种凄凉的预感,道:“陛下,让我出城抗击敌人吧。”
“不行,敌众我寡,还是守城为上,”陛下严肃道,“只要撑一周,罗柏的军队就会返回,将北国人围住。”
一周……
我们是否能撑过一天呢?
当晚,皇宫外人山人海,大都是穷人、教士和士兵。远远望去,威斯敏已经有些绿意,寒冰都堆在街角的阴暗角落。
人民们意气风发,但装备简陋。
陛下笑了笑,轻声对我道:“下次记得留足自卫的兵马,别落得像现在这么狼狈。”
我也浅浅一笑。
“我的臣民们,”陛下挥手致意,笑容还是那么的自信,就像孔雀,“谢谢你们的壮举。自古以来,我们南方人都英勇地抵抗北国的侵犯,从不退缩。我看到大家英勇的模样,就恍然,仿佛自己是神话传说中的贤王。”
“陛下,您就是贤王!”有人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