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别杀我(90)
安客君费力的睁眼,他抹去额角的血,有些害怕的往后退缩,是如此的弱小无助,“师父,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师兄又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杀我们?!”
“你师兄是因你而死的。”落沉看他的眼神如看死物,一如既往地毫无波澜,他如今才看懂。
“那我又做错了什么?!”安客君支起上半身,气的浑身发抖,“你为何如此?!”
他的眼里满含泪花,不解、委屈、愤怒,他涩声道:“师父……我们是你带大的,难道你对我们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落沉木然道:“坏我大计者,当死。”
安客君骤然暴起,却被一指灵力扇飞,砸在巨石上,他有些愕然的看向师父,“哇”的一口鲜血直直喷了出来,“师父、师父……为什么啊……为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似乎还想从师父口中找出一丝缘由。
落沉垂眸,眼里闪过一丝狠绝,他抬起手指,将安客君隔空提起来,而后五指紧紧一捏。
“啊——”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捏碎了他的骨头,痛的他弯腰呕血。
这一次,就算是短暂没有法术的安客君也感到了灵力的流失,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
病骨支离,破碎不堪。
他的仙骨被人活活捏碎了。
安客君发出濒死的呜咽,喉间腥甜不止,他被丢到地上,食指死死扣进砖缝,不甘的嘶吼着。
原来师父从未喜爱过他,对他的好都是假的!
那他当年欢欢喜喜的上了玄昆山是为了什么?!
是走向另一个深渊吗?!!
他从来都是将师父当作再生父母那般敬爱,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忤逆,可得到的却是这般下场!
那他宁愿死在天慢山的大火中,他宁愿从未遇见落沉!
兜兜转转,他所感恩的、欢喜的、热忱的、敬爱的,都成空!
所有的感情被他糅杂在一起,长出一具新的躯体,结了疤的伤口,长成了新的血肉,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
那他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去看待自己所相信的一切?!
是剖开血肉,还是肢解自己,将那些假的、脏污的、恶心的,都通通抛弃吗?
那他这么多年的坚持算什么?
都是白费力气,一切都付诸东流吗?!
安客君趴在地上,泪水干涸,他盯着落沉的鞋尖,眼神空洞沉寂,他的耳边是山崖上粗粝的风声,凄凉难耐。
“谁来……救救我?”
信仰崩塌,他再也无法释怀。
眼前发黑,安客君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晕厥过去,恍若死了一般,再无声息。
再回首(二)
“离渊,跑啊——”
“不要回头!!!”
“走啊——”
一声声嘶吼撕裂胸腔,费尽力气,空余回响。
“师兄。”
“师兄。”
倒下的陈免沉默着,身下渗出鲜红的血液,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给不了回应。
“师兄……”
“陈免,你醒醒。”
“南明,你起来啊!”
“师兄——”
安客君猛吸一口气,浑浊的空气让他感到嗓子像是被火烧一般,又干又涩,火辣辣的疼。他感觉身体很重,四肢像是被灌了铅那般沉甸甸的,动弹不得。
他想起来了,他四肢的骨头错位了。
“水……”安客君趴在地上,哑着嗓子讨水喝,但是没有人理他,他只听到了自己的回音。
这里黑黢黢的,不见一点光亮,细听下能听到水滴声。
安客君手肘撑地,膝盖用劲使力,一步一步爬着,寻着水滴声而去。临到近处,他艰难抬手,摸到了石头上渗着的水,他连忙伸长脖子去够水源,喉结上下滑动,急促的吞咽着水。
喝好了水,他给自己翻了个面,咬牙将错位的骨头复位。
这里很冷,或许是因为他没了灵力,无法给自己取暖。
他歪着头,迷迷糊糊间又晕了过去。
直到又一次醒来,安客君发觉自己的骨头差不多好了,只是有些酸涩,没得到较好的治疗,或许已经废了大半,但能活着就好。
他不想就这么死去,死在无人知道的角落。
他要活着,活着出去。
将他所受的苦难,一一还施彼身。
安客君坐起来,想起了他的储物戒,他在陈免死的那一刻强行留住了陈免的魂魄,至于怎么做到的,他也不知,那一刻他似乎短暂的获得了灵力,不是他原来的灵力,像是来自上古时期,悠远浩瀚。
他想,等他活着出去,他一定要将陈免复活。
但是他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出去的这天。
他怕黑,在这样封闭的黑暗的空间里,他的神智被折磨的不堪一击,整日浑浑噩噩,不知白天黑夜,不知何年何月。
某一天,安客君从噩梦中惊醒,他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他不敢沉沉睡过去,他怕他真的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的脑海里绷着一根弦,只要他有半点疏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开始按着自己睡觉的次数计数,每睡一次,他就用石头在墙上刻下一痕,他通常是隔了很久很久才睡一觉,所以他把睡觉的次数当作过去的天数,一笔一划,一天一夜。
他的胡子长了很长,又被他用锋利的石头草草刮去。
他的身上很臭,他便撕下一块布,洇湿了布料,慢慢擦拭身体。
他快疯了……
“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到后面,他常常无能嘶吼,像个疯子那般啃咬自己的血肉,常常弄得伤痕累累,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