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嫁(139)
萧长风心底的冷意,在听见皎芙称他为“夫君”瞬间驱散。
“站着累,我们坐下说话。”言语间,他便牵着皎芙的手走到左侧的椅子上坐下,又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皎芙,“润润嗓子,等会儿还得劳烦阿皎护我。”
本不觉有什么的皎芙,听见此言,当即觉得脸发烫。
她瞪了萧长风一眼,低声道:“正经点。”
萧长风乖乖点头应是。
见此,宋大娘子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如此讨好一个狐媚子,她安阳侯府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恼怒之余,她心中也颇为忐忑,侯爷本就对她心生不满,前几日还告诫她切不可冲动,今日却……
当下懊悔已来不及,她得仔细想个应对的法子。
坐在皎芙对面的刘惠艳低垂着头,直觉告诉她,今日后安阳侯府恐会变天。
两盏茶后,安阳侯与萧长恒二人都到了厅中。
安阳侯府走到首座上坐下,扫了垂眸没看他的宋大娘子一眼,笑道:“中秋乃阖家团圆之日,有什么事容后再说也不迟,”他侧目看向皎芙,“世子妃,你觉得呢?”
若是以往,皎芙还真就给了安阳侯这个面子,毕竟那是萧长风的父亲,她的翁翁。
但今日她心里这口气下不去,遂她起身道:“我本不想在今日这等日子闹得不愉快,只是我觉得有些事要是不说明白了,今日大家都没那个心思过节。”
萧长风起身行至厅中,郑重其事冲安阳侯行礼道:“既母亲已有另立世子之心,还请父亲废黜我这个世子,再成全儿子分家之心。”
来前他就知宋大娘子又管住自己的嘴,世子妃才会大张旗鼓把他请过来,却没想到宋大娘子竟想另立世子。
心里积攒的怒意与怨气在这一刻全然迸发,他厉声道:“大娘子,加上白小娘小产一事,你已犯了三次大过,如今更是因为自己的私心闹得家宅不宁,”他不容拒绝道,“明日你就去道观清修,什么时候真正静下心来,什么时候再回府。”
宋大娘子瞪大双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全然不顾还有小辈在场,起身怨道:“侯爷,你不能这么无情,若非我辛辛苦苦培养世子,安阳侯府哪能恢复今日的荣光?”
“呵,你也知今日的荣光是世子费尽心机换来的,你自己看看现在在做什么,卸磨杀驴?”安阳侯别过头,袖中的手紧握,“明日我就亲自去官家跟前说让世子承爵,分家之事,世子日后还是不要提了。”
尽管他心里也对世子心存埋怨,但他还不至于失了理智,安阳侯府还得靠世子。
只有世子在,安阳侯府才会好。
没有世子的安阳侯府,不出五年,就会彻底颓败。
他等了几十年,才等来今日安阳侯府恢复昔日荣耀,决不能再把亲手把这份荣耀再毁了。
宋大娘子步子踉跄,颓丧地跌坐回首座。
侯爷为了让世子打消分家的心思,情愿现在就拱手让出爵位。
侯爷没了爵位,她纵使从道观回来,也就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大娘子,而皎芙这个狐媚子,本就有诰命加身,如今又有了侯爵娘子这个身份,在这宫外,就是横着走也无人会说什么。
想到这儿,宋大娘子心里愈发不甘。
她张嘴欲说什么,在瞧见安阳侯眼底的冷意时,又生生吞咽了回肚。
被罚去道观清修已够丢脸,要是再触怒了侯爷,侯爷给她一纸休书,那她就又成了汴京城的笑话。
同她一般不甘的还有刘惠艳。
她本以为今日能得偿所愿,把肚子里的孩子顺利过继到世子膝下,往后她再想想法子让世子放弃爵位,那这安阳侯府怎么也跑不出他们二房的手心。
但翁翁方才居然说现在就要让世子袭爵,那她的谋划岂不是又得更改?
关键是她刚刚已经把世子妃给得罪了,说不准世子妃已记恨上她,往后她在这安阳侯府还有好日子过?
世子妃可不是宋大娘子那个老虔婆,可没那么好对付。
从来到这儿,就一直未落座未说话的萧长恒借机道:“父亲,这家还是分了的好,”他瞟了眼刘惠艳,无视刘惠艳夹杂着怒火的双眸,继续道,“省得有些人总妄想不属于自己的。”
语罢,他直接扭身面向萧长风:“大哥你也知我这些年没个正形,望大哥能借我一宅子落脚。”
萧长恒的话惊诧四座,尤其是宋大娘子。
她冒着得罪世子的风险为他谋划,他现在居然告诉他他要分家。
话里话外还在指责她和惠娘。
萧长风静默片刻才应道:“好。”
先前他还未留意,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这个以前只知道逗猫遛狗的弟弟真的长大了。
萧长恒好歹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自知萧长恒从没有野心。
安阳侯府本想劝说一二,见二儿子心意已定,便打消了念头,叹道:“那就成全了你。”
他又看向萧长风:“这安阳侯府我也住腻了,日后我就住别院,你跟世子妃也能落个清净。”言罢,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而出。
安阳侯说到做到,翌日就上奏疏言明让萧长风承爵之事。
官家本就看好萧长风,当即允了安阳侯这一请求,甚至还把李太师原先的府邸赏赐给了萧长风。
知晓萧长风得了个府邸,安阳侯府也不搬出去了,只命人把牌匾摘下,重新换上“萧府”二字。
刘惠艳也不想搬,却拗不过萧长恒,不情不愿搬到了一两进的宅子里。
这宅子无论是整体的布局,还是地理位置都极为不错,是萧长风花了八千贯特意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