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嫁(58)
她可不愿让眼前的狐貍精主持中馈, 也打定了主意,必要从中设阻,好让狐貍精搞砸过年,届时看大哥还能不能拉下脸来向母亲索要中馈。
皎芙低眉顺眼答道:“妹妹说得在理。”
语罢,她就垂下眼立在原地,静等婆母松口。
没错, 她料定婆母会让她操办过年事宜,只有这般, 婆母才能有机会抓住她的错处, 从而有有理有据地不交出中馈, 而世子也会因她办砸而无法推拒,继而再贴补公库。
宋大娘子心有怨恨, 却无处可发,只敢瞪着皎芙。
过了好一会儿, 她才平息了怒火:“世子在我跟前再三举荐你, 想必你也有过人之处,另则这侯府早晚都要交到你与世子二人手上, 你早些熟悉些这些俗物也是好的。”
没给皎芙再推拒的机会,她断言道:“宁姐儿的规矩礼仪还有些欠缺,她这些时日就跟在我身侧,过年之事就交由你了。”
萧俞宁张嘴就要辩驳,在瞧见宋大娘子的眼神后,又只能吞咽回肚。
皎芙故作为难地点头:“能得世子与婆母这般信任,是儿媳的福分,儿媳定竭力操办,让阖府过个热闹欢庆年。”
宋大娘子皮笑肉不笑道:“但愿如此。”
此事一定,皎芙就吩咐吴嬷嬷与黄婆子张罗起来。
侯府的仆妇与小厮知晓今年由皎芙操持过年一事,态度立马恭敬了些许,每每见着鹿鸣苑伺候的人,都姐姐长嬷嬷短的叫着。
这日,吴嬷嬷把各院呈报上来的用度交给了皎芙。
皎芙仔细翻看了下,她扭头看向立在吴嬷嬷身侧的黄婆子,问:“以往各院的用度也是如此?”
黄婆子低垂下头,面带为难:“这个老奴还真不知,以往这些事大娘子只吩咐亲近之人去办,我这等干粗活的,哪能接触到这些。”
闻言,皎芙就更觉不对劲。
她倒不是没有遣人去家丁那儿索要往年各院的花销,哪知家丁说他那儿没记录,记录都在婆母那儿。
故她在请安时,特向婆母提及了此事,婆母却说花销都在账簿上记着,让她只需按往年般置办即可。
可账簿上存疑之处,恰是过年采买这几笔,上面所记,自不能拿来作依据。
皎芙合上册子,思索了会儿,才吩咐道:“吴嬷嬷,你把竹青叫来。”
府中人有心隐瞒,任她怎么使法子,也得不到准信,如此倒不如从府外着手。
竹青自幼跟在世子身侧,世子入仕后,鹿鸣苑与世子那些私产皆是由竹青在打理,应知道侯府是从何处采买的这些物件才对。
竹青不一会儿就到了t,忙答道:“我恰与那掌柜相熟,倘世子妃信得过,我即刻去寻那掌柜问上一问。”
皎芙心下松了口气:“如此就劳烦你了。”
“为世子妃解忧,是我应当的。”
见竹青退了出去,吴嬷嬷吐出一口浊气:“知晓了总数,分发下去就容易了。”
皎芙却不这般看,她缓步行至窗户前,缓缓道:“她在这处为难我,就笃定其他人不敢忤逆她。”
“那这就难办了。”黄婆子愁苦道。
“也未必,贪多乃人之本性,可要是少了,他们又会立马闹起来。”皎芙望着树枝上还未融化的白雪道。
吴嬷嬷一点即通:“世子妃是想在原先的基础上增加一二,大娘子要是问起来,世子妃也可推脱是你另外给的赏赐,如此一来,不仅破了这局,还能赚得人心。”
果不其然,到了时日,各院过年的用度一经分发下去,非但无一院不满,反而还笑呵呵冲皎芙道谢。
使唤了竹青两次,皎芙方知萧长风为何会把院内院外之事都交由竹青打理,竹青的头脑确实灵活,也擅经商,凡她吩咐之事,皆办得妥当。
若非她也觅得了两位能人,只怕她会酸上那么一会儿。
听见外屋的行礼声,皎芙也紧跟着起身迎上去,才走两步,却见萧长风沉着脸进屋,凤眸中燃烧着怒意。
“世子这是怎么了?”她小心询道。
萧长风越过皎芙,行至桌前落座:“自我入武德司,侯府从不收各府送来的礼,”他侧目直盯着皎芙,“此事你怎会不知?”
皎芙被萧长风犀利的眼神看得头皮一紧,相国寺那晚的记忆又席卷而来,她不觉往后退了两步,稳着语调解释:“先前不知,问过竹青后才知晓了此事,我也已吩——”
萧长风自留意到了皎芙的退步,上涌的怒意被击散,他抬手阻断道:“追究之事容后再议,当下之急是把收的礼退回去。”
并非他迁怒皎芙,而是继曹国舅一案后,官家对收受贿赂一事格外敏感。
尤其他近几日才查获了一起贪污受贿案,转头却得知自己的府上明知故犯,怒意油然而生。
“我这便去安排。”此时此刻,皎芙已知因自己的疏忽,又或是某人故意而为之,让她犯下此错。
正如世子所言,追究可暂缓,首要之急还是把礼给退回去。
退还已收之礼,乃得罪人之举,眼下瞧世子那般急切,她已顾不上这么多,当即唤来吴嬷嬷与黄婆子吩咐了两句,自己又急急赶往存放奁资之处,从奁资中择选了两件不贵重,却又不会失脸面的物件放入漆盒里。
择好时,去核实此事的吴嬷嬷也已折回。
“是今年来府上当值的一小厮私自收下的,所收之礼全被他存放在住处,我已一一核验过,没有缺少。”吴嬷嬷如实禀道。
皎芙扭身看向摆放在桌上的漆盒:“还得辛苦吴嬷嬷把这些随着那些礼,逐一退还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