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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道观打杂的那些日子(2)

作者: 观复子 阅读记录

就这么持续了一段时间,我给自己点穴定住了,又在老爷爷问话的时候自动解穴,开始跟他聊天。

当时我没意识到这种“定”并不是真正的“定”,一厢情愿认为自己把葵花解穴手开发到了新的境界,觉得自己就是武学界的旷世奇才。

而老爷爷的盲目鼓励也加剧了我日后称霸武林的信心。

我逐渐不再满足于一个简简单单的葵花点穴手。

七岁的时候我开始在院子里练铁砂掌。

因为家里没大铁锅,也没砂,我退而求其次用大门口那颗石榴树当道具。练法也特别简单,气沉丹田,然后生生往树上劈。

年幼的我不知道“气沉丹田”是什么意思,所以深吸一口气就上了。

石榴树没劈断,我的手差点断了。

我拖着残缺的病体郁郁寡欢了好长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隔壁林狗喊我上山去摘杨梅,我都会摆摆手,用历经沧桑的表情告诉他:“我在养伤,你们去吧。”

每当这时,林狗看向我的表情就会在一瞬间变得正经起来。沉默许久之后,用那种看将死之人的目光望着我,郑重地说:“保重!”

然后我坐在院门口的石榴树下,看着他们高高兴兴出发的身影,羡慕起这些无t忧无虑的小孩子。

等手好了之后,我仔仔细细复盘了上一次失败的原因,推测这是选材不严谨导致的,并从失败中吸取教训。

后来我再练功就讲究多了。

八岁的时候我打起龟息功的主意,因地制宜在家附近找了条小溪。

我考虑得非常全面,选的小溪目测很干净,没有人洗衣服、没有人倒脏水、还没有水蜘蛛。

最关键的是,我在那条小溪里看见了一只乌龟,还有什么比跟着乌龟学龟息功更有效的途径吗!

我几乎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倾倒,撸起袖子埋头进去勤学苦练。

那一天,我的爸爸妈妈差点永远失去我。

还好路过的发小把我拽了出去。

据当事人林狗事后回顾,那天班上恰好考了场试,我却罕见地没去嘲笑他,这显然是不对劲的。于是他在院子周围找了又找,最后发现我像只哈蟆一样扎在水里不动,他以为我死了,特别焦急——

尸体如果烂在水里的话会污染一整条河,那样他就不能再抓小蝌蚪了!

所以他火急火燎把我捞了出来。

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我嘘寒问暖的关心居然被他歪曲成嘲笑,而且我学的明明是乌龟,哪里像哈蟆了!

还好我高瞻远瞩富有先见之明,在捞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把呛的水全吐他身上了。

捞出来后我爸训了我好半天,我左耳进右耳出地听完,等他喝茶润喉咙的工夫发动了反击,说自己只是想模拟他当年把我掉进河里的情形——

我爸刚当爸的时候估计没什么经验,所以抱小孩的手法格外生涩。

这本来没什么,可他偏偏好死不死把我抱到了河边。

两件事加起来的结果显而易见,他最终为自己的手生付出了代价。

身为小孩的我、才出生没多久的我,就这样毫无防备地、一无所知地,被他甩进了河里。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隆冬天!

当然,这件事是我妈告诉我的,大雪纷飞也是我自己脑补的,毕竟掉进河里的时候我连话都不会说,不过案发当日确实在冬天就是了。

尽管我自己已经完全没有那段记忆了,但也不妨碍我用它来跟我爸顶嘴。每回我一提这事,他就会理屈词穷,继而后悔不迭。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后悔骂我骂重了,后来我总觉得他是后悔怎么就生了我这么个女儿呢。

我的反击有效但短暂,从那之后我就被我爸严令禁止再练那些奇奇怪怪的功夫了。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无知的决定对武林来说是一个多么巨大的损失!

功是练不了了,我开始把目光放得更长远。

需要解释一下,我的小学班主任很喜欢成绩好的小孩,甚至连选班长都按成绩来,所以我理所当然凭借第一名的成绩担任了我们班的班长。

我利用职务之便创立了武当派一班分派,并立下帮规,所有成员都得日行一善。

作为帮主,我自然是要做好表率的,暗自决定要比普通成员多行两善。

那段时间我热衷于扶老奶奶过马路,每次老奶奶问我叫什么名字,我都会坚定地回答对方:“我是红领巾!”

深藏功与名。

当时我们那个小地方连像样的马路都没有,斑马线也是不存在的,所谓的扶过马路其实就是我们小学外面那条黄土地压的街,直线距离算起来估计连五十米都没有。

但我深陷在自己行侠仗义的壮举中,感觉自己俨然已经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大侠了。

这种感觉并没持续太久。

有次我为了营救一只蹿到对面围墙上的大花猫,差点出了车祸(差点迎面撞上一辆看起来快散架的自行车)。

骑车的人非常生气,对着我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像雪花一样飞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头一回在做好事的过程中受到如此斥骂,可想而知,这种打击对一名不到十岁的小孩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

我原本坚强的心灵濒临破碎,连502都无法拯救,一手创办的武当派一班分派也就此解散了。

这对当世武林来说无疑不是一次重创。

不过纵观这么多年的成长史,我能健健康康活到现在,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无疑是个奇迹。尤其是等我学医后看到教材上面各种千奇百怪的死法,才深觉,老天一定是偏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