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道观打杂的那些日子(34)
口罩,万能的口罩,进可防呼吸道感染,退可防灰尘入侵。
罩门永存。
我刚做好个人防护,得意于自己的周全准备,就被迎面而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我们三个人一条树枝踏入大门之后,那扇门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在身后关上了!
轰隆一声巨响,灰尘像潮水一般涌起,细细密密落在眼前。
阳光隔绝在外,一时间,整座楼里安静得只剩我们的呼吸声。
这么直接?连前奏都不酝酿一下吗。
第18章 唯一正版
门一关上, 楼里瞬间就暗了下去,唯一的光源来自我左手那截即将燃尽的树枝,“滋滋”响在这座封闭的鼓楼里。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鼓楼的内部构造, 就听到声刺耳的尖叫, 穿透力还极强。
真的,一点儿都不夸张, 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尖的尖叫声, 像根针一样直直扎进双耳。之前某次我去海洋馆,见到只海豚,它叫起来都没这夸张。
你们水生生物的叫声都这么恐怖吗?比那些树还更胜一筹。
我的耳朵遭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当即就做好决定, 回去之后一定要跟耳鼻喉科的姐妹打好交道。还好之前小组作业的时候我帮她做过PPT,多行善事果然是对的。
不过不妙的是, 这声尖叫的来源竟然离我很近!就在右手边,最多不超过三米, 还是从低处传来的。
我头皮发麻,紧紧闭上双眼, 不敢直视, 怕一睁眼就对上那条蛟龙。等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后,才艰难掀起一截眼皮, 悄悄望过去。
借着手中的火光,我成功看清了那个黑影……哦不,那个蓝影。
一团藏青色的蓝影。
一团蜷缩的蓝影。
敢情是钟师兄叫的。
这位目测一米八+的壮汉现在蹲在地上,蹲成了零点八米, 脑袋紧紧埋在膝盖里, 露出头发上那根显眼的一次性筷子。
有那么一种笑话,来自于讲笑话的人本身。
也有那么一种恐怖, 来自于没有恐怖硬要制造恐怖的人本身。
钟师兄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存在。
一个来驱邪的道士,居然怕邪?这是不是太邪乎了?我不由得质疑起抱朴宫的正规性。
怪不得这个道观没什么名气。
神树在我脑海中开口:“呵,一点风吹草动就吓成这样,尔等凡人真是意志薄弱啊。”
“既然来了凡间,就得守凡间的规矩。我先教你第一条,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凡人和凡人之间是不一样的,难道你这棵神树和那些凡间的树一样吗?”
我举的例子十分恰到,它听完就炸了毛:“本尊和那些无能的树才不一样!!!”
……
空气中安静许久后,意识到周围并没有紧接着发生诡异的事情,钟师兄讪讪从地上起身。他有些局促地拍了拍道袍沾上的灰,又装作不经意地清了清嗓子,企图掩饰尴尬。
很难想象这样一副魁梧的身躯里,居然能蹦出如此尖利的叫声。
我斟酌了下措辞,委婉地问:“钟师兄你怕蛟龙?”
也许是我眼中的嫌弃…哦不,担忧,太过明显。他哽了一下,然后说:“我只是有一点点怕黑。”
你管这叫“一点点”?
我不是很好意思拆穿他。
封十八插话道:“我徒儿那截树枝的光还不够亮吗?”
就是说,非得每次都强调“徒儿”两个字是吗?
我咬牙切齿望向封十八,企图用目光杀死对方,然后就发现她进了鼓楼还戴着那副硕大无比的墨镜。
得,这位姐是真有态度。
我又顺着她的话低头看自己左手的那截树枝,还真是,亮得很。明明都烧得只剩巴掌那么长了,火光却比平常树木燃烧时耀眼得多,竟然照亮了整座鼓楼,连空气里的灰尘都清晰可见。
“本尊的光芒岂是寻常树木能比的?”右手那根长版神树傲娇地抬起叶子。
在另外两个人发现之前,我眼疾手快伸出手指,以一种高难度手势,成功按住了它那两片蠢蠢欲动的绿叶。
“你不是很好奇我们人间的事物吗?我们人间最流行的游戏就是一二三木头人,意思就是假装木头一动不动。我本来想和你一起玩,不过看你这么笨,玩起这个游戏来一定会惨败吧。”我惋惜地朝它道。
“你才笨!”我感觉指腹被它的叶片顶了顶,片刻后它重新收回去:“哼,本尊如此厉害,就算玩这个游戏,也一定能赢!”
“那我拭目以待。”我用指腹揉了揉它的叶子。
没长脑袋的生物果真好骗。
接下来的时间里,它终于安分了。
而我也得以听清耳边传来的一阵又一阵……哭声。
幽怨至极,似潮似浪,仿佛是从某个密闭空间里传出来的,听得我背脊一凉。
现在我眼前的建筑格局是这样的,正对着我们三人的是道很长很长的楼梯。长也就算了,关键它还很陡,跟我之前见的那些重庆山路比起来,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道上面通向什么。
楼梯的右侧则框出一截三角形的狭小空间,由于角度的问题,乍一看去黑洞洞,瞧不清里头什么模样。
钟师兄伸脚,以一种很不经意的姿态朝我左手边小幅度挪了挪,企图凑近那截火光,然后开口解释:“右边地下有口井,据说蛟龙就是被压在井里的。”
我假装没看出他的小动作,抓出重点:“据说?”
“因为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亲眼见过那条蛟龙的踪影了。”
“就在井里的话不是应该很好见到吗?”我这样问着,就看到封十八已经抬脚往那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