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道观打杂的那些日子(40)
“小蛇的意思,修了五百年成蛟,还得再修一千年才能化龙。蛟龙蜕变成龙、沿着江河入海的过程就是‘走蛟’,但走蛟时凶险万分,往往伴随着洪灾,如果发生在河堤附近,很有可能决堤。”
封十八说着,抬起下巴点了点某个方向:“看到那座桥了吗?那座桥是悬剑桥,底下挂着的剑叫斩龙剑,就是为了防止走蛟才挂在那的。”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确实看见条拱桥,建在合龙江的窄口处。桥的这边是古镇,桥的那边是另外一片现代化的小镇,桥下依稀悬着把长长的剑。
之前有次我从成都的二江寺古桥路过,在下面看到过类似的剑,当时我还好奇那是什么。现在看来,全国其他地方或许也有这样的斩龙剑。
但望着山洪奔涌的样子,我不禁开口:“这把剑怎么没效果?”
“还是有的。”封十八纠正道:“你看,那条蛟龙现在不就绕过悬剑桥了吗?”
“咦,还真是,它绕到哪了?”
我问了一个很多余的问题,话音刚落,蛟龙就出现在了鼓楼前。我看清了它的鳞片,每一片都像盾牌那样大,在闪电下隐约泛出彩色的虹,有种金属般的光滑质感。
封十八闪身挡在我面前,抬起她那根长长的木竿,横置胸前。
“哗——”
狂风骤起,漫天大雨似乎都被卷到一起,以那根竿子为轴,汇聚成巨大的水柱,汹涌旋转。
“徒儿,为师先教你一个实用的诀,你可要仔细看着。”
说着,她右手持竿,左手翻飞掐诀,水柱迸裂!
高速旋转的水滴向那片坚硬的鳞片涌去,噼里啪啦砸出庄严的交响乐,乍溅似飞珠。
蛟龙似乎被惹恼了,抬起前面泛着光的利爪,狠狠砸下!
它盘旋在距我不到半米的上空,爪子比熊还大。这一爪落下,就算没死也得残,再不济也会被塌掉的鼓楼埋。
我生无可恋朝封十八吼:“你掐诀掐这么快是生怕我看清吗!”
我脱掉湿透的厚重棉服,穿着件单薄的polo卫衣,从蛟龙庞大的身躯下滑行。
蛇打七寸,既然蛟是蛇化的,应该也大差不差。
鞋子在满是脏水的木板上摩擦,它的腹部飞速从我眼前闪过,该死,居然也覆满了鳞片。
我问神树:“你既然是神树,能穿透这玩意儿吗?”
“哼,自然是能的,这种小小的蛟龙,本尊才不会放在眼里。果然尔等凡人,还是要靠本尊的力量啊。”
“真棒。”我夸了夸它,然后感到这根树枝在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
我右脚点地,单手撑住自己的身子,趁势而上,用这株远古的神树捅进它的身躯。
“咔嚓。”
鳞片碎裂的声音在暴雨中几乎微不可闻。
头顶的蛟龙似乎停顿了一瞬,飞快退后,离开那截树干。它发了狂似的调转身躯,长尾一摆,朝我袭来。
封十八抬手,一阵水柱袭来,将它击退。
松动的鳞片带着血肉落下,鲜血很快被大雨冲刷,一缕一缕从我的脚下流走。
我拾起那片足有盾牌大的鳞片,放在手心敲了敲,听到清脆的响声。
“唉,捅偏了。”我望着面前依旧生龙活虎的蛟龙,叹息地说。
它朝着天空仰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震得周围树木尽数断裂。咆哮完,那双燃烧的黄金瞳偏转,再度朝我袭来。
“啊哦,好像把它惹生气了。”我愉悦地挑眉:“这下该怎么办呢?”
第22章 唯一正版
又一道闪电劈下, 照亮这方天地。我望进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在里面清清楚楚看见自己的倒影。浑身都是泥,头发已经完全乱了, 唯一亮眼的只有唇边那抹笑, 嚣张到我几乎认不出那是我自己。
雨珠顺着睫毛落入我的眼眶,我抬手拂去, 对自己的反应很满意。
那条蛟龙却似乎刚好相反。
它浑厚的呼吸声透过雨幕传来, 山峦一般巨大的身躯起伏。每一次呼吸,落在它前面的那截雨就会偏离原本轨道。
而现在,这个比鼓楼还大的生物,正以一种近乎夸张的速度袭来。
我潦草盘起马尾, 闪身撤后,避开它的攻击。站定后, 抬起大拇指,擦掉脸颊的血液。
它的尾巴像坚硬的铁锤, 泛着寒冷的光芒,只是那样轻轻摆尾, 鼓楼的栏杆就应声而裂。而砸下的位置, 不偏不倚,恰好是我前一秒站立的地方。
我刚松了口气, 耳边轰然爆震,巨大的红漆木柱砸向地板,向着四面八方裂开缝隙。
不堪重负的地板豁开一圈缺口,或大或小的木屑和着雨水一道, 噼里啪啦往里掉落。
“这可是明清时候的古楼啊!”学姐忽然痛心出声:“本来没保存好就已经是很大的损失了, 居然又破了!要是让导师知道肯定得批我。”
我转身望去,发现她抱着那台宝贝心肝全站仪蹲在对角线, 表情很是悲痛,仿佛刚中了一百万的彩票却突然被告知错过领奖时间了。
“这么紧张的时候学姐你想的居然是古楼破没破坏吗!我本来以为周围同学已经够卷了,结果你们考古系居然比我们医学院还卷?”我惊了。
“嘭——”
我刚吐槽完,脚下一晃,又一块木板裂开。
封十八纵身上前,木竿一转,那道水柱就如有了意识一般,猛烈袭向蛟龙,银光乍溅!
我感到凛冽的罡风从面前划过,还没看清眼前的一切,那道黑影就迅速朝后退去,化作一条模糊的线。
延迟的雷声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