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真的只是个普通NPC(110)
她稍稍侧头,练戏台上,陈知夏和陆弛面前又出现了昨天的两个‘鬼’,另外两人仍在练戏,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你看得见,全部看得见。”女鬼语气笃定,湿漉的发丝遮挡住了脸上复杂的神色,她自言自语一般喃喃,“竟然会对一个活人偏袒至此……也对,他把你当女儿了……”
刚才班主和白清越的那番话,她全听见了。
禾音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面前的女鬼,平静地好似唠家常一般:“你今天要找的应该是那个短发女人吧?怎么来我这儿了?”
短发女人今天拿的还是丫鬟剧本,禾音选择性地无视了那句‘当女儿’的话。
这个鬼也没发现她不是活人呢。
“你怎么知道?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吗?”女鬼的声音愈发晦涩。
禾音浅浅地笑了下,否认:“我猜的,看来猜对了。”
“所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看看,能被他当成女儿的玩家,究竟是什么样。”女鬼完全陷入了情绪当中,并没有考虑这些话究竟适不适合对一个‘玩家’讲,“你和我完全不一样,胆子很大,也很聪明……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孩子……也对,也该喜欢和我完全不一样的……”
“什么女儿?谁的女儿?”禾音重新打量了一遍女鬼,不动声色地提醒,“副本里的鬼也有父女关系吗?”
“鬼,竟然会和玩家闲聊吗?”
女鬼抬起脸,浮肿的眼球在发丝间若隐若现,她深深地看了禾音一眼,随后瞬间移回练戏台,按流程,她今天要找的确实是短发女人。
乌兹默默吐槽:“她好奇怪哦,莫名其妙的。”
“听上去另有隐情呢,先不管她,走,去看看那几个。”
禾音站起身,跨过面前女鬼留下的水坑走上台,她也想听听今天又是什么样的鬼话。
自女鬼回到台上的那一刻起,场上情景又变了。
戏练到中途时,陆弛看到了王峰嘴里的那个男鬼,和他说的一样,脸上的皮被割没了,也说不出话,外形可怖,拽着他满嘴“呜呜”地指向旁边那栋化妆楼。
这鬼会找上扮演书生的玩家。
男鬼虽然说不了话,但能点头摇头,他稍微了解了一下,和之前玩家说的情况大差不差,再多的信息也确实问不出来了。
这时,周围幻境般的屏障散了两个,他看见了陈知夏和短发女人面前的鬼,也是她们描述中昨天见到过的鬼。
陈知夏和短发女人和昨天扮演的是同一个角色。
三个人能彼此看见,听见,但是和不远处没被鬼找上的三叔之间又隔了层东西,他仍在一无所知地练戏。
包括坐在石凳上休息的禾音,看过去也没有任何异常。
无皮鬼和扼喉鬼一见面情绪激动,他们似乎没有见过对方死后的惨状,悲悲戚戚地相互哭诉。
“你的脸……你的舌头……那老东西竟然狠到如此地步!”
“呜呜——呜呜——呜呜——”
而溺死的女鬼自始至终都很安静,她的一张脸被头发遮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面貌。
陈知夏三人站到了一起,不自觉做出了防备姿态。
他们对这些鬼仍有疑虑。
禾音仗着别人看不见,光明正大地从三叔的教戏人偶背后扯下一块布,摊在地上,随后盘腿坐下,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这地儿挺大,她乍一下坐在中间,很显眼。
正在哭诉的两个鬼动作明显滞了一下,马上又恢复原样,就当没看到,继续自己的表演。
女鬼动了动,身上滴下的水更多了,很快就浸湿了脚边的木板。
好一会儿后,两鬼终于‘哭’完了,好似才看见女鬼一般,朝她走了几步,在相距半米时又停了下来,扼喉鬼问她:“你怎么样?他是怎么折磨你的?”
和之间与禾音交谈时的声音不同,女鬼这一次说话嗓子很哑,像八九十的老妪,“淹死的,在那口水井。”
扼喉鬼欲言又止:“你的嗓子……”
“被按在水里,呛哑了。”
“都是因为那个老不死的!”扼喉鬼愤恨,又不住地惋惜,“明明你的嗓子那么好,完全可以取代他的女儿做正旦,他就是心虚了,杀了你还不够,竟还要这么折磨你!”
这些词都很激进,陈知夏环视了一圈,确定没有NPC偷听后才小心翼翼地问:“老不死的是在说班主吗?”
“没错!就是他,我们惨死,都是因为他!”
这个鬼的话和之前女鬼告诉她的完全不一样。
短发女人偷偷摸摸地瞟了眼女鬼,她对男鬼的一席话没有任何反应,也不说话,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
短发女人眼神有一瞬的飘忽,随后很快镇定,学着旁边陈知夏的样子,佯装认同地点头。
陆弛双手抱臂,不为所动:“具体说说。”
“你们戏本里不都演过了吗?”扼喉鬼冷笑一声,“一对苦命人被棒打鸳鸯,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也就罢了,那老东西竟还向我和她两个知情人t下毒手!”
他悲悲戚戚道:“最后我们三个,无一幸免。”
陈知夏追问:“所以练戏场上发生的那些就是你们的真实经历?”
“是。”
陆弛视线在三个鬼身上转了一圈,表情不变,继续问:“你们的身份呢?”
“我……”扼喉鬼刚吐出一个字,突然面色大变,跟见了鬼一样,满脸惊恐地退后几步,顷刻间就消失了。
另外两个鬼也不见了,消失前,女鬼回头,又看了禾音一眼,发间缝隙泄出了她的眼神,羡慕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