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结婚,三年逃跑(110)
“嗯,妈妈抱……”糖豆儿坐在大床上,双手抓着自己的小脚丫,哇哇大哭。
这里没有她的婴儿床,周围没有遮挡,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顾小新试图哄,可这回抱多少玩具和娃娃到她怀里,都不管用,只能把手表塞回她手里,摸摸她的小脸蛋,“看这谁?”
“是妈妈。”糖豆儿安静了不过一秒,立刻又哭出来,“妈妈怎么了嘛,妈妈生病了!”
“啥生病了,你妈不是好好的吗?”顾小新疑惑地凑过来,没发现什么不对。
但小糖豆儿还是一个劲摇头,“妈妈没有好好,妈妈就是生病了!妈妈只有生病才会带那个手环。”
顾小新被她说的一愣,看一眼童话胳膊上,确实有一只手环,“这啥啊姐?她在说啥?”
童话没办法,只好如实交代,“心率仪,带手腕上的。前几天有一点不舒服,不过现在好多了。”
“妈妈不舒服……”糖豆儿哭得更大声。
“妈妈没事啊宝贝。”童话平静地回答她,尽量调动情绪让自己显得没事一点。
“妈妈没事为什么不过来陪我?”糖豆儿抽咽着问。
“妈妈不是说过几天就回去吗?”
“不要过几天,现在就陪陪。”糖豆儿抱着顾小新的胳膊,看着手表屏幕,拼了命摇头。
家里的保姆听到声音赶过来,抱起孩子开始拍哄,可糖豆儿的小手还在不停朝手表上的画面抓抓,试图再跟妈妈靠近一点。
南宛脚步匆匆跑上来,拉住顾小新,“出什么事了?”
“童话姐好像病了。”顾小新指指手表。
“怎么回事?”南宛把手表拿出来,下楼到离孩子远一点的地方再关心她。
“没怎么。”童话不想说什么,只是努力朝南宛微笑。
可她眼睛发肿,说明这几天哭过,再联系方知同说他们吵架的事,南宛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忍不住沉了一口气,“身体能行吗?能行就先过来,这边休养也一样。孩子离不开你。而且还有点事,要等你过来处理。”
“能行是能行,但我想过几天过去。”童话低着头喃喃。
“过几天是几天?”南宛受不了她,干脆语气也强硬起来,“你不过来,那边谁照顾你?”
“家里有保姆,而且,方知同在呢,真没事。”童话扯扯嘴角。
“方知同在哪儿呢?方知同在这儿呢!”南宛一语揭穿,心疼地看着她。
童话脑子里“嗡”地一声,猛然抬头,霎时间心头一团乱麻。
她怎么也想不到方知同说的“出去静一静”,居然是出国找孩子!
南宛看她愣住,干脆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糖豆儿平时一直很乖,今天为什么哭成这样?她和方知同待了一个中午,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也不好问。你是当妈的,你自己过来问。机票定好告诉我,我让人去接你。”
“姐,我……”童话话没说完,南宛已经把电话给她挂了。
她倒也不是想说别的,只是想和南宛姐道个歉,这回又给她添麻烦了。
想想之前的每一次,童话越是嘴上不说,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到最后,好像都会变成更大的麻烦。
对南宛是这样,对方知同也是这样。
她也不想一直这样纠结,心里想什么嘴上却不能说。
但好像已经很久了……
从不知道几岁开始,直到现在。
每次当她真的想开口,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去,都会犹豫不决。
小时候一些奇怪的记忆总会在这种纠结的时候莫名其妙闯进脑子里。
记忆中的画面,是在盛夏。
窗外会传来阵阵清脆的虫鸣。
高大的男人站在红格小圆凳上修理着天花板上一闪一闪的灯泡。
他穿着深蓝衬衣白背心,土黄色的大裤衩,腰后别着扳手,扳手下的绿布包上端斜挂在肩,下端正好耷拉在屁股附近。男人清俊的脸上白白净净的,一头洗剪吹在那时也很时髦,和这个屋子里朴素的乡村装潢很不相称。
他的身后有一扇门,门边还围着两男两女,目不转睛地盯着屋里,但不是看男人,而是看向缩在角落里,团得一团的童话。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悦的微笑,像春雨过后的庄稼地一样,充满希望。
男人的灯泡终于修好了,温暖的灯光照亮屋里的每一处角落。
他看向童话,灿烂的笑容占据了整张脸。
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小话,在这儿好好玩,爸爸一会就来接你。”
男人说完,充满活力地跳下凳子,连人带笑,一同消失在记忆的画面里。
童话忍不住一个激灵,思绪从回忆拉回现实。
小时候的记忆里,这样的片段还有很多,它们有些完整,有些却已经完全模糊。
童话从没在自己的记忆里说过一句话,就像嘴被人封住,或是塞了什么东西,难以忍受的窒息让她无从表达。
这种感觉每每想起都会让她无比害怕。
所以每次,明明难受到不行,有些委屈推到嘴边,很快就能说清楚,她却一个字都没办法说。
这大概就是方知同那天说的“骗他”?
这几天闲下来,童话偶尔反思起这些事,越想越愧疚。
昨天一早她托钟颜联系到陆微,线上见了一面,算是第二次咨询。
在童话的坚持下,陆微帮她拟好了离婚协议书。
今日早饭吃完,童话拜托孙阿姨帮自己一起收拾好行李,上午就启程去机场,起飞前才把那张离婚协议拿出来端详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