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结婚,三年逃跑(139)
一个多小时后,两个孩子都哭累了。这家人才把他们叫到跟前。
他们问童话,“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童话。”童话指指自己,又指指童言,“他叫肖川。”
她的话说完,小嘴一撇,脸耷拉下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啪嗒啪嗒掉。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她变得不太爱说话。
这家人没有种果树,而是靠种田放牛为生。
每天早起,一家人赶着牛车去田里,就把姐弟俩放在田垄上。
童话和肖川并排坐着,经常一起发呆。
肖川生得白白净净,人也瘦小,倒是和这个名字由来的那个家庭很是相符。
有天下完雨,田垄上湿漉漉的,全是脏泥巴。
屁股底下的黏腻让童话不舒服,整个人像陷在泥巴里,挣脱不出。
旁边的肖川倒是呵呵地乐着,看起来很开心,他抬手指天边,拉拉童话的袖子,“姐姐,你看。”
童话抬起头,才看到天的尽头,一道五彩斑斓的弧线,应该就是之前在肖海洋买来的书里才能见到的彩虹。
“姐姐你开心吗?”肖川看向她,一脸认真地问。
童话本来很失落,但为了哄他还是点点头。
“那以后,我们不去找爸爸了,好不好?”肖川继续,认真地说,“以后我来保护姐姐,我也可以让姐姐开心,给姐姐攒嫁妆,帮姐姐挑男人,反正……肯定比爸爸好得多。”
童话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白他一眼,回过头托着腮,继续看她的彩虹,“省省吧你,我来保护你还差不多。”
那个时候,她对肖川的病不抱任何希望,不知道之后能治好,也不知道有朝一日他也能做上豪门小少爷。
童话只是觉得,肖川连自己是他亲姐这件事都不记得了,还能保护她啥。
童话从漫长的记忆里回过神,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她发了特别久的呆,脑子刚刚才恢复到可以运转的状态。
检查单还被她攥在手里,苍白的手指慢慢挪向患者一栏肖川的英文名。
检查时间是在一年以前,大概就是他要离开的时候。
医院苦劝他做手术,但是肖川不肯,事情就一直拖到现在。
新过来的医生在整理病历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件事,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肖川唯一留下的亲属电话。
心脏检查的前一天,童话接到电话,但电话里,医生并没有直说是什么事。
现在她才知道。
童话长舒一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眼睛发酸。
她突然想起方知同说她是“骗子”。
这句话真是越想越有道理。
从小到大,她许诺过别人无数次,却从来没有兑现过。
她说好要保护肖川,但连他现在怎么样了都不知道。
她说好要爱方知同,但已经把他伤害成这样。
好像也只有答应童阿七和肖海洋的那些话,从小记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变过。
可是有什么用呢?
该走的都走了。
该留下的,还是什么都没留下。
她张开双手,伸到面前,突然觉得手心一阵灼痛,就像小时候被人用刀背打手的时候一样。
强烈的不适感让她把检查单迅速迭好,塞回日记本,笔也扣好,准备起身。
但因为久坐腿麻,起来的时候有些不稳,手肘无意间碰到洗手台上的精油,瓶子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童话刚想去捡,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方知同站在门口,对上她仓皇的目光,马上又对卫生间各处打量一周,确认一切无事后,才又看向她,声音里带着担忧,“你没事吧?”
第52章 对不起
童话犹豫了下, 先用手撑住洗手台的边,站稳没说话。
这个问题有点难。
她才答应方知同以后不再隐瞒他,可偏偏这件事和肖川有关, 她怕说出口, 又叫他心情不好。
还是不要说。
童话掐了下手心,强行让自己清醒, “没事,有个客户催方案,就刚才有点灵感,起来记录一下。”
小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只要掐住手心,天大的难受她都扛得住。
她走到卫生间门口,对上方知同的眼。
他的脸色也有一点苍白, 看起来估计也没睡好。
这个时候好像应该关心一句的,可是话到嘴边, 童话又说不出口。
每次一想到小时候那些事,都是一样的感觉:但凡能在生活里尝到一点甜头, 一定还有更大的痛苦等着她。
先前她以为,嫁给方知同之后,只要学着正常人的样子完全信赖他, 这样的痛苦就不会再发生。
但自从三年前他们分开,这份幸福也失去了保障感。
她垂下头, 看着被汗浸湿的头发顺在胸前,发梢遮住她的脸。
像极了小时候上街乞讨的样子。
可能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一个方知同一点不了解的她。
童话眼睛发酸,鼻尖也跟着不舒服。
这回不是因为自己的委屈而想哭, 而是觉得她想帮方知同开心这件事本身就很荒谬。
就像方知同自己说,从小没被人爱过的小孩, 是很难学会爱别人的。
那么她一个从小就没真正开心过的人,怎么能教会另一个人开心呢?
就算方知同真的在跟她相处的过程中表现得开心,会不会就跟她这么多年的伪装一样,是假装开心给别人看?
有些事,童话一点没办法继续想。
她把手攥得更紧,用力到拳头发抖。
“童话。”方知同扶住她的胳膊,大概也能感受到她的不对劲,表情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