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剑怎么总打中我(25)
眼前的女人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常善由眼底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愕。
自从复原了梁平的暴雨梨花针后,他从未失手。否则白衣堂也不会在短短几年就超越一众杀手门派,在江湖中声名鹊起。
就在他暗自心惊时,一直安静地乔屿突然侧头“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她手里那把从不离身的剑,“咣当”一声从她手中滑落。她自己也从垂直站立变得摇摇欲坠。
常善由笑了。暴雨梨花针,从不失手。
“乔姑娘!”视线一直落在乔屿身上的顾启章一惊,三两步冲了过去,伸手接住了倒下来的乔屿。
乔屿靠上他胸膛后,很快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她身上的黑衣服,在胸口的位置裂开了一道一指大小的缝,狰狞的伤口清晰可见,鲜血源源不断地从那里流出来,浓浓的血腥味,争先恐后地涌入顾启章鼻子里,几乎要将他溺毙。
流到手臂上的血是烫的,乔屿的身体却有些冷。受伤的身体不断地冒冷汗,痉挛般地发着抖。
在他面前的乔屿是骄傲的,厉害的,顾启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虚弱的乔屿。
顾启章垂下眼,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个大夫,他沉默起身,准备转身离开。
但是没走两步,常善由就挡在了面前,阴测测地盯着他:“想走啊?”
顾启章看他一眼,“你知道我是谁,卢首总有那个胆子下令杀我吗?”
他一个小小的礼部员外郎在扬州这些二品三品、甚至一品的大官眼里,像一只可以随意拿捏的蚂蚁,但是他是钦差,是代天子办案。卢首总等人再怎么恨他,也不敢真的动他。
听了他的话,常善由没有回应,不过也没有其他动作。
顾启章暗暗松了一口气,又不禁有点后悔。早搬出钦差的名头,也许乔屿不会伤得这么重。
脑子里这样想着,顾启章脚下继续往外走。
当他就要跟面前的常善由擦肩而过时,常善由突然伸出了手,重重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顾启章惊愕地看过去。
常善由斜视着他,一字一顿道:“姓卢的确实没叫我杀你,不过钦差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官吗?有什么规定,让我不能杀钦差吗?”
顾启章怔住,瞳孔倏地放大。
而常善由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在放完狠话后,猛地用力往下按。
尖锐的刺痛从肩膀传向大脑,顾启章脸色一下白了,他死死咬牙,不让自己发出惨叫。
常善由睨着他,正要加重力度,就这样折断他的手臂时,一连串沉闷的铁甲行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常善由手中动作稍顿,侧头给右边的一个白衣人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手下立即往窗外看了一眼,“官府的人来了,下面全是骑马的大头兵。”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时有火光闪动。
看样子,阵仗不小。
“堂主,”手下人斟酌着开口,“走吗?”
这些大头兵不比衙门里的衙役,都是刀口里舔血拼杀出来的,身上的血气不比他们少,真对上了,他们讨不了多少好处。
常善由皱起眉毛,有些不甘心地看向顾启章怀里的乔屿。
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门外所有的细微动静都停止了。常善由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的中年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怒自威。
站在男人身后是一排搭着弓箭的士兵。他们张着弓,将箭尖对准了常善由站着的方向。
常善由收回目光,突然身影一晃,在众目睽睽之下移到窗口,就要纵身跳下去。
“堂主!”他的一个手下连忙喊住他,指着缩在地上戴着白皮面具的人,“那儿还有一个。”
常善由头都不回:“亏钱的买卖不做,不用管他。走了。”
他说完,轻轻跃起,直接跳下窗台。
那一群白衣人也跟下饺子一样,追着他的身影跳了下去。
等到这群人全部走光,抱着乔屿的顾启章才闷哼一声,整个人摇摇晃晃就要跌倒,一个士兵见状赶忙上前将人扶住。
“多谢。”顾启章稳住身形后低声道谢,又向那个中年人低头行礼:“中丞大人。”
“嗯。”孙巡抚扫他一眼,将视线落在地上那个白皮面具的男人身上:他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但是躺在地上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把这个人带回去。”
“是。”
第 15 章
压抑的哽咽声,断断续续地飘进耳朵里,往胸口上压来,闷得人喘不过气。
乔屿挣扎了一阵,终于睁开眼睛。
头顶是檀木的床顶,身下是薄薄的竹席软垫。这是,她在钦差行辕里的房间。
乔屿动了动手指,想要翻身而起,却感到一股针扎般的疼痛。她痛得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她胸口和腰腹都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
鲜血正透过白色的纱布往外蔓延,瞬间染红了大片胸膛。血的腥味混着中草药绵绵的苦味,直直地撞进鼻腔,呛得乔屿差点流泪。
低头垂泪的叶黎衣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抽噎着抬头,看到了睁着眼睛的乔屿,一双哭肿的眼睛里顿时迸溅出喜悦的光芒。
“姑娘,你终于醒了。”
她一下站起来,扫见乔屿胸口渗血的纱布,又手忙脚乱地示意乔屿躺着别动:“大夫说姑娘伤得太重,不能乱动,要等到伤口不流血了才能下床。”
稍一动弹,胸口那里就泛起细细密密的痛,像被无数只蚂蚁撕咬着,确实不好强行起身。乔屿吐出一口浊气,缓了好一会,才轻声道:“刚才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