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42)

“现在小孩子打闹都抡动灭火器吗？太危险了，砸中的话，会死人呢。还是说我已经老到无法理解年轻人的程度了。”

一个身形像山一样的男人，从身后走过，拦在阿秋和女孩子们之间。高大健壮，茂密的长发和络腮胡子，给人一种见到熊的错觉。

没有人回话，也没人敢有动作。他粗大的手掌可以轻易捏碎我们的手臂。

“我劝你们离开吧，这边两个孩子虽然人数和身形上处于劣势，却有个孩子怀着要杀掉你们的觉悟。年纪轻轻的，不要因为某个男人而赌上性命。”

说话的女人悄无声息的出来在身旁，她抱着购物袋子，声音柔和而冰冷。身材高挑的女人，一袭黑色连衣裙，英气十足的脸庞露出淡雅的笑容。恍惚间，我以为是梅玖学姐。

“不要多管闲事，你们什么都不明白。”

领头的女孩忿忿不平，身边的两个人也随声附和。

“我确实不清楚原委，但有一点毋庸置疑，我在保护你们啊。不只是这两个孩子，也包含你们在内。”

女人说着露出哀伤的神色。

“走吧，别再让我难堪了。”

三人之外，另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面沉似水的小声说着。声音虽然不大，在场的众人仍能清晰听到。她的悲伤不是通过语言，而是情绪传达出来。

对，女孩抿着嘴，一只手死死攥住背在身上的书包背带，她看着我的表情，似曾相识。

等等，我见过她。不是现在，而是12年后，春晓婚礼的请柬上。

她是那个第三者。

还是说，在旁人眼中我才是闯入他人幸福的第三者？

……原来我才是。

对方四个女孩离开后，男人挠着下巴上浓密的胡子感慨。

“我现在只要看到灭火器就会出现心里阴影呢。不由得回想起去年夏天，那小子用的也是灭火器。”

“唉呀，我们竟然把那个不安定因素一个人留在店里看店，实在太危险了。赶紧回去吧，别把我的店拆了。”

女人摇着头，随手从购物袋子中拿出一件外套，披在我身上。

“女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拍成视频发到网上就不礼貌了。”

“不礼貌。”

女人说完，男人以沉重的口吻重复。

周遭拍照摄像的人怯于男人的身形，纷纷低头走开。

在我仍惊魂未定之际，女人和男人默默离开，连道谢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这件衣服该怎么还给她啊？

二人离开后，商场恢复了往常的氛围。

“阿秋……”

我站起身，颤巍巍的靠近她。

“别靠过来，我还没有原谅你。只是没办法看到你受欺负才出手，不意味着我能够兴平气和的交流。我讨厌你男朋友，生理本能的讨厌，甚至会讨厌喜欢他的你。所以……在我考虑清楚之前，不要靠近我。”

阿秋，离我好远。

遥不可及的距离，让人无法接受。

各自的伤心

好痛。

肚子好痛，身体在发热，又到那个日子了。

手脚和躯干时不时传来酸痛，头也在隐隐作痛，而心痛从未停歇，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哪里在痛。

阿秋讨厌我了。从未发生的事，以一种不合理的展开形式出现。

还以为成熟的我可以调节两人之间的关系，早知道会这样，应该秘密交往，不让阿秋知道。

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个女孩又是谁，她们口中我第三者的身份是真的吗？

想知道答案，又不敢开口询问，我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春晓。十年的时间，他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倘若现实并非我所认为的那样，我该怎么活下去。

根本不敢往下想。

好难过。

越是想把事情理清楚就越睡不着，直至窗外泛起白光，才知道已经过去一夜。

想哭又哭不出来。

想说出来。

又该对谁说……

堆积在心中的苦闷简直要将我压垮。

~

“我想跟你谈谈。”

我来到他打工的快餐店，他却低着头爱搭不理。

“我现在在工作，等等再谈好吧。”

“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忍着不给你打电话有多难受。”

为什么你们总有理由把我丢在一旁不管不顾。爸爸妈妈自作主张的离婚，阿秋擅自评价我的男朋友，连你也不管了我吗？

没有一个人在乎过我的感受。

眼泪不争气的落下。

“怎么了？”

一个穿着明显区别于服务员的男人，从后厨探头询问。

“杜哥，没事没事，我同学找我。”

冬当时瞬间换了嘴脸，低三下四的道歉。

“女朋友？”

“才不是，女朋友我可是一直等着你给我介绍呢，这个就是普通的同班同学。我出去跟她聊两句。”

男人面露为难，犹豫片刻点头应允。

“不过你要尽快，你也知道现在正是客人多的时候。而且公司原本就要削减兼职，别给自己找麻烦。”

一阵点头哈腰过后，冬当时拉着我走到快餐店角落的座位。他今天见到我没有笑，连对待顾客的虚假笑容也没有，是我太敏感了吗？

无心思索，我迫不及待的开口。

“你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我父母离婚。”

冬当时瞪大双眼茫然的看着我。该聪明的时候为什么这么笨呢，急死我了。

“你不明白吗？我未来要跟春晓在一起，就要跟他结婚、生孩子，可父母离婚对我的打击，让我没办法坦然踏入婚姻的殿堂。我会害怕离婚、害怕生下孩子照顾不好造成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