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61)

少女板着脸，披散的头发被风微微吹起，抬起右手随意拨弄长发。

不由得感概，我眼中的她十分漂亮。

一直不开口似乎也不是办法，倒是也思考过绕过自行车继续走，当她拿起车筐中的U形锁，忽视少女的想法顷刻间荡然无存。甚至身体本能的试图下跪，要不是扶住身旁的电线杆，现在应该以仰视的视角与少女对视。

“要我原谅你的话，先说清楚咱俩之间的关系。”

没有开场白直奔主题，夏如果几时变得这般干净利落了？

而且，你原谅我，搞错了吧。

要不是忌惮U型锁，必然说教你两句的。

在从词库中挑选道歉用词时，夏如果自顾自的大声宣示。

“反正我想清楚了，我是不会丢下你的。你既小气，性子又古怪，真正了解的人没几个会喜欢你，可我会忍耐。

你也清楚的，我并不聪明，认准的事情就会贯彻到底。

所以，哪怕有一天我们不在同一座城市，相隔万里，我也不会从你身边消失，更不会忘记你。

如果时间试图淡化我们的关系，我就同时间宣战。”

这，未免太过隆重。与时间宣战的觉悟，令人担忧，也欣喜。

“这……句话是你抄袭别人的吧。”

夏如果被拆穿心事，脸唰的一下子变得通红。

“烦死了。”

这句女孩子的特权，无论什么时候都好使。

突如其来的宣言让人猝不及防，不好好回应是不行的。

“你又蠢又倔，任性还善变，虽然有一副好皮囊，许多人都会喜欢你，但想不出来有谁会愿意容忍你的坏脾气，留在你身边。

唉，就是这样才没办法放任不管……我保证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在，一直在。

冬当时永远不会放弃夏如果。”

出于忌惮，我说完后警惕的盯着少女，不敢丝毫松懈。担忧因为其中那个词表达不准确，更或者说让她听不懂，造成曲解酿成惨案。

夏如果略做沉思，脸上的表情松弛下来，满意的放下手中铁锁。

唉，脑子慢的家伙太吓人了。还以为她不满意呢。

“明明差不多的话，你和阿秋说出来就如同肺腑之言，而我好像是在背课文。”

就知道以夏如果的脑子想不出这样一番话。阿秋，这个人似乎是很重要的朋友，真好奇怎样的奇葩会做夏如果的朋友。

咦，我是不是刚刚答应她做朋友。

朋友不朋友的暂且不提，我和夏如果之间似乎不在存在任何秘密了。

我的事，尤其是关于母亲的事，即便是外公外婆也从不知晓。

她的事，尤其是关于母亲的事，即便是她自己也不清楚的来龙去脉。

彼此坦白过后反倒轻松不少。

夏如果让开路，我们久违的并肩而行，唯一不同是方向。

“那么你想开了？”

这次夏如果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便理解了我表达的意思。

“爸爸和妈妈很爱我，我知道的，一直知道。只是不愿意接受，好像一旦接受了父母离婚，就要承认自己并非那么重要。所以长久以来令我痛苦纠结的，是我将自我感受凌驾于他们的感受之上。他们的感情一直以来都稳定，现在不得不分开，又不肯告诉我缘由，一定有着不得不做的理由。爱的基础是相信对方。”

夏如果从容的说着从我这里抄袭的话语，此刻她散发出令人刮目相看的光芒。她似乎长大了，不是在嘲笑，发自内心的赞叹。

“父母不是为了儿女而活，儿女也不是以成为父母傀儡的身份而降生。我是被爱着的，被爱着的我同时在爱别人，如同我需要某个人存在，也有人需要夏如果的存在。”

夏如果的嘴角呈现释怀的笑容，望向我的眼神温柔而坚定。

以前我们来自同一个起点走向各自的目的地，现在我们从两条不同的路而来，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

该来的，终究回来，躲是躲不掉的。

外公以前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怀有侥幸心理的我，直到看到他怒气冲冲的出现，才坦然接受现实。最近因为校庆彩排，属于我清闲的午休时间几乎消失不见，所以很少去化学准备教室后面的秘密据点避暑。当然其中另一项主要原因是躲着他。

“喂，冬当时，出来一下。”

芝麻阴沉着脸，浑身散发着杀气，出现在教室门口。

“我记得你是一年级的吧，搞清楚这是哪里啊。在这飞扬跋扈可没好处。”

“喂，贸然闯进高年级的教室，你小子清楚意味着什么吧？”

“今年新来的小鬼，一个个的真没礼貌，看样子需要好好教育。”

芝麻并未理会旁人的言语，仍旧满腔怒火直勾勾盯着我。

“好的，我知道了。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我示意班内的男生冷静下来，自己会处理好，便随着芝麻离开教室。

目的地点自然是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据点。

路上我们一前一后，保持静默。望着芝麻的背影，心提到嗓子眼。坦白说，面对他，我并没有绝对的信心能处理。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生气的缘由。

把夏如果推给春晓。

还未蜕变的他仍然是那个正义感爆棚的少年。不知道揍两拳是否能平复他的愤怒。

以前没注意到过，秘密据点的墙壁一侧堆放着消防灭火器材。脑海中浮现多年后听说的一则传闻，芝麻曾经在中学的时代，在步行街遇到持刀行凶的疯子，他用灭火器猛砸对方脑袋的光辉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