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光(108)
这事儿其实是真的,但是,不是因为徐泽淮。
而是因为她自己的亲爹,关垒。
关垒出轨的对象是公司的女秘书,关日暮一开始知道这事时,气的恨不得想开车把那女的撞死。
那时候,关日暮相比现在更加气盛,也真的这么做了。
陈竹鹤安静的听着:“后来呢?”
关日暮:“后来没成,我被徐泽淮拦住了。”
当时关日暮甚至做好了跟那女人同归于尽的准备,直接杀到了公司楼下,结果还没等她上去,就被等候已久的徐泽淮拦住了。
关日暮到现在都记得徐泽淮当时将自己从车上拽下来的场景,记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心疼,失望,还有,她之前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冷漠。
那一次,徐泽淮真正意识到,关日暮跟他认为的一点都不一样,那是她残忍邪恶的另一面,他甚至觉得,关日暮跟那些辍学混社会的人没什么区别,就只会用最愚蠢无知的方式处理问题。
那样的她,令他感到陌生,也不耻。
徐泽淮接受的教育,是待人宽容,为人谦和,绝不会疾言厉色,凡事都有分寸,平时就连与人争吵都很少。更别说,去接受杀人犯法这种十恶不赦的事了。
像他这种和睦家庭里出来的孩子,对婚姻爱情总是充满理想化,始终觉得父母琴瑟和鸣是常态。哪会真正理解她这种,亲眼看着家庭破裂,至亲之人背叛的痛苦。
关日暮说到这,格外平静,仿佛置身事外的看客:“后来,我们大吵了一架,就分手了。”
她那时候太气盛了,怪他不站在她这边,但是如今想想,自己当时的想法简直蠢透了。
“我那时候,真的很恨那个女的,但是回头再看,我很庆幸自己被拦了下来,不然我如果真的因为那种人进了监狱,现在估计会呕死。”
陈竹鹤望向面前幽深的海面,就像看着是一道看不见底的深渊:“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过来。我在想,要不我把那家人也一块按进海里淹死算了,我爸有什么义务一定要救他们的孩子?凭什么要求他以命换命?”
陈竹鹤说到这,转头看向关日暮:“和你当初的想法,是不是有点像?”
他说这话时,眼里是笑着的,不过很冷,未达眼底。就像当初在教室里,他一脸平静自若的把东西加到赖明扬的水杯里一样。
纯情又病娇,像是坏到了骨子里,就连身后的叫嚣的海浪和黑夜,仿佛变成了他栖息的魔域。
关日暮闭上眼,展开双臂,感受着迎面扑过来的海浪——
“陈竹鹤,我们才应该是最后的胜者,我们值得堂堂正正的胜利。”
从某个角度来说,关日暮和陈竹鹤有着某种相似性。
她不是网传的清纯小白花,他也不是乖乖好学生。都被心里的仇恨恶意驱使过,也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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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安静的房间里,原本息屏的手机在此刻突兀亮起,随后,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周遭的宁静毫不留情的打碎。
熟睡中的关日暮被吵醒,伸手按断,结果对方却再一次打来。
关日暮被吵的烦了,想将电话号码屏蔽,结果一不小心,误触到了接通键。
“啧啧,电话可真难打啊。”
满室空寂,电话里传来男人慢条斯理的笑声异常清晰,语调不难辨认是谁。
关日暮被迫清醒了几分,甚至,还多了几分戒备。
“你想干什么?”
贺齐清不疾不徐,嗓音玩味又阴鸷:“看来只有这样,才能跟关小姐说上一句话。”
“贺齐清,你发什么疯?”
“关小姐该不会忘了吧,我还帮你保守着一个秘密呢。”
关日暮:“你让我做的我已经做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说过,你长得像我之前买过的一个娃娃,哦不——”贺齐清话音微顿,而后又慢条斯理的纠正道,“准确的说,是我那个娃娃像你。”
贺齐清:“关日暮,我想要你。”
“你是不是有病?”
“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贺齐清不仅不恼,反而更加嚣张,“你生气的时候,真的很美。”
“神经病!”关日暮简直快疯了。
面对关日暮的厌恶不加掩饰,贺齐清不怒反笑:“嘘,乖一点。”
“否则,我不介意用点别的办法让你听话。”
黑暗空洞的房间里,关日暮坐在床上,握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发抖,耳边的声音似鬼魅,也像恶鬼的低语。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愕然响起。
“砰砰砰——”
“砰砰砰!”
关日暮躲在卧室里,听着大力的敲门声,心脏几乎是瞬间提到了心口,而此时电话里的声音,如同恶鬼的低语,令她寒意四起——
“我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敲门声也紧随其后戛然而止,关日暮缩在床上,整个人止不住颤抖。
这一晚,关日暮一夜未眠。
本以为昨晚的恐吓和敲门声已经是贺齐清发疯的全部把戏,谁知今天早上,关日暮一打开门,就迎面撞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娃娃出现在自己眼前。
关日暮毫无防备,尖叫一声,无助的跌倒在地。
此刻,被扎满针的娃娃正机械的睁着两颗大眼睛看着她,悬在楼道顶部的天花板上的线将娃娃的头和脖子幽幽吊着,看起来格外诡异。
娃娃的嘴角被人用刀子割开了一道夸张的弧度,就连四肢也是残缺的,有一只腿的连接缝线被人撕开,那团棉絮中,隐隐藏着黏腻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