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和山先生(44)
她表情严肃:“我们俩只是单纯的好朋友, 您再乱点鸳鸯谱我可就生气了。”
祁钰忙道:“好好好, 不说了不说了, 这回真不说了。”
祁钰三十七岁了还没谈过一场正经恋爱,从小锦衣玉食的从没照顾过人, 突然被喊过来当陪护还有些生疏。
胡乱嘘寒问暖一通:“冷不冷, 空调温度会不会太低了, 要不要我调高点。”
“不用,我盖着被子呢, 不冷。”
“你这挂水还差几瓶,大概多久一瓶。”
“这瓶大概再有半小时就挂完了,没事,我自己会盯着点的。”
“那你是不是还得吃药啊,这桌上怎么这么多药,发烧的消炎的治胃的,这都是一天几次,怎么吃的医生怎么都不写上,淮景走之前也没告诉我啊,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哦差点忘了,吃药之前是不是还得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时云舒被他聒噪得头痛,单手蒙上被子钻进去。
“诶,你别睡觉啊,还没吃饭呢。”祁钰说。
时云舒捂住一只耳朵。
从一个一天蹦不出来几个字的突然换成一天叭叭一万句的,这转变实在太突然了些。
这天下午和晚上都是祁钰在陪护,虽然手忙脚乱的,但也没出什么岔子。
毕竟是祁家唯一的后代,如果因为他照顾不周而出岔子,祁钰在自己老爹面前可不好交代。
江淮景忙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回来,祁钰已经在折迭床上睡着了。
病房的灯已经关了,只留了床头的一盏台灯,灯光昏暗,他动作极轻地开门,时云舒平躺着,手伸出被子环在身前,额头舒展,睡颜温顺沉静,病情已经见好。
他立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走出去关上门。
他今天已经将要交代的事都告诉了祁钰,想来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第二天睁眼醒来,时云舒发现江淮景的东西已经都不见了,她随口问了一句:“昨晚有人来过吗?”
祁钰拎着粥进来放在茶几上:“哦,是淮景的助理,来取他的东西了。”
时云舒没什么情绪波动地应了声。
走了正好,省得在她面前碍眼。
祁钰招呼她过来吃饭:“今天给你添了点油水,买的海鲜粥,你看看合不合胃口,不喜欢吃我再去买别的。”
时云舒闻了闻海鲜粥的香气,没有像之前那样反胃了:“不用麻烦了,舅舅,我的胃已经好多了。”
“行,那等你吃完带你去楼下散散步。”
“好。”
时云舒低头喝粥,一勺一勺的,装粥的纸碗逐渐见了底。
这家粥店是江淮景前几天常买的,味道不错,最重要的是卫生,想来这也是他告诉舅舅的。
饭后,时云舒被祁钰扶着去楼下的草坪散步。
暮夏时分,暑热已经渐渐褪去,草坪上方碧空如洗,清晨并不沉闷。苍翠的树木上,几只鸟儿叽喳叫个不停,不知名的野花黄白相间散落在一片绿意中。
老年人在做晨练,长椅上坐着几位中年妇人在闲聊,偶尔有医护人员路过,和自己的病人打招呼,顺道喊他们上去做检查。
世间百态,各有颜色。
草坪上还有一对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父母带着穿病号服的小孩在做游戏,小女孩抱着洋娃娃:“妈妈,我想给她穿高跟鞋,但是我穿不上,你能不能帮帮我?”
年轻妈妈说:“我正在给你的漂亮娃娃梳辫子呢,让你爸爸帮你好不好。”
年轻爸爸放下挖土的小铲子,拍了拍手上的土:“来,爸爸来帮囡囡穿。”
时云舒驻足在一家三口旁出神看了许久,看到眼睛酸涩,才缓缓眨了下眼睛,收回视线。
她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忽然出声问祁钰:“舅舅,你给我讲讲我爸妈的事吧。”
祁钰一愣,目光躲闪,似是不愿提,干笑着:“你爸妈有什么好说的。”
“比如,他们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工作,叫什么名字,或者更简单点,哪怕告诉我他们姓什么也好。”
她软下声音,近乎祈求般望着他:“外公不愿意告诉我,你也不说吗,舅舅。”
她在国外的时候曾经自己在网上搜过,祁思源和祁钰的近亲是谁,祁家大小姐叫什么名字,北城有没有一名祁姓女企业家。
最终的结果都是空空如也,不管是哪个搜索词条,祁思源的资料卡上都写着“仅有一子”,仿佛这个女儿人间蒸发了一样。
祁钰在内心挣扎了许久,叹了口气:“我只能告诉你,她早就不姓祁了。”
时云舒感激地抿嘴一笑:“谢谢舅舅,这也算是一个线索。”
她看得出来,他们都不希望她找到亲生父母,但越是这样,她就越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她的亲生父母这么多年又为什么不来看她。
是不愿意来,还是不知道,又或是有什么苦衷。
一切结果皆有因,她想探寻出来这个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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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缓动,时光悄然而逝,枯燥的治疗终于结束。
挂完五天点滴之后,时云舒身体的指标终于恢复如常,在医院躺那么久快把发霉了,第二天去公司上班都身轻如燕的。
只是这些天落下了不少工作需要补,幸好在她住院的这几天,谭茵和徐齐干活干得更加卖力了,压在她身上的工作量减轻了许多。
她打开笔记本,发现江淮景基本上将她的任务都完成了,甚至不需要怎么调试,就能直接运行成功,下一步就是完善一下细节,就可以进行算法测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