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带(19)

之后一个鲤鱼打挺蹦跶到厨房。

林也正在热菜，段虹青嗓子发痒咳了两声，“你先去洗洗，我来看着。”

说完，三催四请将林也赶出厨房，不顾他的反应。

冬天，长期坐在室内，基本不出汗，林也快速解决了洗澡问题。

段虹青是按照两荤一素一汤的标准准备的。

林也吃啥喝啥她才不管，反正段虹青给自己盛了一碗不掺杂一星冬瓜排骨的冬瓜排骨汤就饱腹感十足了。

林也则是边吃边给她汇报上班的事情。

“你们部门不给员工点盒饭吗？”段虹青问。

“点啊。”林也吐槽说，“不过不太好吃，米饭颗颗分明到让人感觉是中午吃剩下的，其他的更不谈。”

段虹青大致想象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一株饱受风吹雨打的小白菜，怜爱之心溢于言表，“我不问了，吃吧吃吧。”

林也闭麦了半刻就管不住嘴了，“将就着对付两口还行，当饭吃真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

林也按捺不住体内的作妖本性，观察段虹青的表情好几次，别别扭扭地提要求：“顺利的话，这个月底前产品测试肯定能结束，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城市广场看烟火吧。”

段虹青差点脱口而出“随便你”，主要是觉得这三个字听起来太轻易了些，于是转口成了，“到时候看吧。”

翻译一下，就是只要有时间就没问题。

林也心满意足地继续干饭。

尽管林也没多大变化，但段虹青从其中品出一丝嘚瑟的意味。

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段虹青在工作室接待了一对小情侣。他们想要在跨年前留下一组照片作纪念。

前期沟通得很顺利，只在段虹青离开了一小会儿，两人便吵了起来。

一开始仅仅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口角，后来火力逐渐往翻旧账上集中，最后两人全都语无伦次，一个劲儿的攻击对方，将对方的缺点奚落了个彻底。

段虹青本想要去劝个架，眼瞅着战火愈发猛烈，伸出一半的脚缩了回来，小步靠着边缘挪动，摸到藏在隔板里的防身甩棍和报警器才安下心来。

两人已经到了相互推搡的程度，段虹青大气不敢出一口，只盼着能早点结束这场混乱。

她这一身软趴趴的骨肉怕是拿不出半点用武之力。

是的，段虹青怂得坦坦荡荡。

好在，事态发展都在可控制的范围。

小情侣吵累了，互相宣告休战，喝了两口已经放凉了的水，准备继续吵。

但中途泼了水的柴重新燃起来的火势总是有所欠缺。

段虹青目送他们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互相揪住对方的头发——离开了战场，等确定人走远了，她从躲避的角落里探出身来。

战火的余温让人心有余悸，段虹青扒着门框，瞧着人彻底走远，模糊的影子使得他们看上去像是在揽住对方。

“绝了。”她小声评价道。

祖宗送走了，段虹青还得劳心劳力将现场收拾干净，顺带庆幸他们吵归吵，店里的东西没遭到毒手。

全程受伤的，只有倒进垃圾桶的头发。

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折腾得够呛，段虹青也无心去做别的事，将桌子上的册子对齐摆好，转过身就注意到外面飘起了雪花。

这是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

段虹青站在窗前仰头，以自下而上的角度去观赏初雪的降临。

辽阔空茫的浅灰色天空作背景，纷纷扬扬的细雪飘落，看得人心头莫名堵塞。

段虹青伸出手，试图抓住一小撮，无果。

落寞间，雪花仿佛变成了金闪闪的亮片，她置身在一场盛大的音乐节。

表演落幕了，台下的观众装载着满腔的不舍。

留不住台上的人，退而求其次选择握住亮片作纪念。

真假

12月的最后一天，家里堆了不少快递纸盒和塑料品。

刚好今天林也所在的部门公休，段虹青趁此机会将放在杂货间的乱七八糟们都捆扎起来，支使着林也将它们拖到楼下的废品站去卖。

大冬天的，卖废品的人很少。

林也速战速决，握着几十块钱皱皱巴巴的现金回来。

段虹青看见钱，当即喜出望外。

倒也不是缺这点钱，单纯是看见钱就高兴。

现在用现金支付、消费的人越来越少，家里收入通过现金获取的来源有限。

段虹青便找了个盒子，专门放零散的钱。一年下来竟然有满满一盒，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她将盒子里的钱分币种装进袋子里，“下午出门，我们先去把钱存卡里吧。”

林也看了下时间，提议说：“要不我现在去银行，银行柜面业务办得慢，排队要得好久。”

见段虹青迟疑，他又补充道：“反正我在哪不是玩游戏。”

“OK！”段虹青果断应下，“那你自己去吧。”她等会儿还要去楼下给广场舞表演团的大爷大妈们打call，结束以后和孙大爷还约了一场棋局。

实在忙碌。

碧空澄澈、阳光灿烂。

小区便民生活区的空地上，广场舞表演团的大爷大妈们已经放着音乐操练起来了。

段虹青坐在台阶上调适设备，不由自主跟着节奏摆动身体。

虽说音乐风格和她喜欢的大相径庭，但看到整齐划一的表演和昂扬有力的动作，她这个死宅很难不受鼓舞。

如果几十年后，她也能成为这样有活力的老太太，一定会非常荣幸。转念一想自己的懒散劲儿，段虹青登时泄了气。

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