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重生）(139)

失去焦距的眼睛已经无法看清，尖锐的疼痛中，只能听着血液极速流动，突然变缓，他再也没有了声息……

她满头大汗地醒来，肚子里轻轻动了几下，大约是他感知到了母亲的不安，也跟着不安起来。

宫人围了过来安抚。

林清弦抬手摸了摸肚皮，精神逐渐安定下来。

夜还深，她却没有了睡意。

方才的那个梦一定是个预示。想来没有头绪，但既已经知道会出事，那便不可能坐以待毙，于是暗暗对周围的人上了心。

年前，楚天扬特地将小橘送了回来。

“知道你想她，她也想你，我就姑且割爱，交给你！”楚天扬还是一副面孔朝天的架势，“你平安，我们才能放心成婚！”

林清弦惊喜。

“什么时候？”

“春天。”小橘说，眼神里都是对新生活的向往，“我来历练一下。”

历练……

林清弦嘴角直抽：“万一再吓到你！”

你们俩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不会的，我家小姐一定会平安生产，我不怕！”

“……”

好吧。

做了周密的布置，安排好周围的人，看看小橘满是憧憬，再说了，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届时也都会派过来，应当不会有事。

林清弦略略放下心来。

年二十九，夜，算好的时间，阵痛准时来临。

疼了一夜一天又一夜，到浑身力气已经用尽时，胎位仍然不正。

嬷嬷摸了摸，也有些捉摸不定，纳闷着蹦出一句话：“头在这儿，又跑这儿了，不停地转着圈……在，在玩儿呢……”

林清弦：“……”

没错，这就是她儿子，一个连出生都能从容不迫的奇才……

可是老娘好疼啊！！！

腕上燕诸特意为她戴的紫晶镯已经满是汗水，他却依然不急不慢，不肯出来。

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连小橘的手都滑腻地抓不住，林清弦大口呼吸，在恍惚间看见了一张抬起的尖脸，是个绿衣丫鬟，眼里满是怨恨。

还是有人混进来了。

脑内警铃大作，然而她的身体根本动不了。

所有人都在满头大汗地忙碌，小橘只顾着心疼，根本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异常。

“小橘！”

林清弦尖叫出声的同时，小橘大概察觉到了什么，匆忙回头，下意识的反应，握住了那把刺向自己脖颈的刀，死死不放。

鲜血刺目。

众人惊慌，忙去压制凶手，然而就在此时，另一个人又出现了，趁此混乱向她走了过来。

想来也不会如此蠢笨。

林清弦掐住手心，努力去忽略身体上传来的巨大疼痛，保持着冷静：“你是谁？”可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她根本没力气，也无法反抗。

怎么办？

没有回应，刀尖越来越近。

她抬手挡去。

现实与梦境重迭的一霎，落下的刀尖磕到了紫晶石，弹了回去，又被巨大的两声击打给打破，凶手如软面条般滑倒在了地上，脑部有血漫出来，生死不明。

是小橘，她的小橘子，动了手。

小橘脸上没害怕，只有如释重负，还顾虑着自己两手血，不敢碰她。

小云眼泪汪汪的，忙喊人过来给她包扎。

林清弦想笑，却满眼是泪，是了，她给忘了，梦里是产房，诸诸进不得，也没有小橘子，现实里，他和她一直都在她身边。

而此时，躲过了灾难的某人悠哉悠哉地又转了一圈，开始头朝下往外出。

“胎位正了，正了！娘娘使劲！”

很快，剧痛之后，耳边听到了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

“娘娘，是小太子，看这胳膊腿踢的，可有劲儿了！”嬷嬷乐的嘴都合不上，“将来一定文武双全，厉害得很呢！”

心情彻底放松下来，林清弦陷入了无尽的疲累中，双眼放空，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想法。

终于见面了。

小橘满脸都是泪，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嘴角却是一直在扬着，看着嬷嬷抱着小太子去一旁清洗，笑着对她说了一句话。

“小姐，我不怕了！”

林清弦轻笑出声，手都抬不起来：“看来真有用。”

而外院，一直坐立不安的燕诸听见哭声瞬间大喜，急着就要进屋，被以还未收拾妥当为由拦住了，就在此时，门被打开，宫人们一个抬一个扭将人给送了出来。

血滴在台阶上。

惊喜瞬间变惊吓。

发生了什么！！！

心急火燎地抓住人问才知道行刺之事，燕诸不禁火冒三丈，发誓绝不放过，也更加担心。

终于放行的时候，他只走了三步，奔过来一把推开门。

天已渐亮。

床上的人乌发未挽，只松松束着，脸色莹润安宁，平和而恬静地笑着，身旁放着一个小小的襁褓，正在逗着，与身旁人说着什么，听见声音，抬头看了过来。

那一剎的笑颜，让他再度红了眼眶，眼泪大颗落下。

燕诸快步过去，伸了手却不敢动她，犹豫了一下落在脸上，抹了抹她红通通的眼睛，印下一吻。

“身体怎么样？”

“妾身无事。”林清弦安慰他，声音里都带着笑意，“皇上，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粉嘟嘟肉乎乎的一团，乳娘刚喂过，哼哼唧唧的，眼睛闭着，小手伸展，手指头都是透明的，仿佛要随时消失掉，必得置于心头好好呵护才得长久。

燕诸：“恩？”

她勾住他的手：“我知道有名字，就是想听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