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重生)(2)
下一刻便有了解内情的出来解释了:“哪儿跟哪儿?三小姐病了好几天了,听说高烧不退,林相和夫人都急死了,哪有心情出来?!”
原来是这样。
众人心下了然,也不多说了。
再仔细一看,往日里同林家交好的卫家似乎也高门紧闭。
“这是……”
感同身受,同舟共济吶!
“卫侯一家都去了扬州,年前就走了,早已不在京中。”一人说,忽地放低了音量,“我听说,这三小姐可是未来的太子妃人选,跟那边,恩……”做了个“讳莫如深”的手势,“可别乱说。”
有人揶揄:“你这都听谁说的?消息还挺灵通!”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小小的哄笑。
此人倒不以为意,依旧乐呵:“嗨!干咱们什么事!就当茶余饭后一乐呗!”
想想也是这么个理。
“小心惹祸上身。”
毕竟身在京城,隔墙有耳,这提醒也不算多余。
“得嘞,您啊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又说了两句不相关的话,人群各自便散开,寻找新的风景去了。
丞相府后院。
古朴的院落,绿树掩映红砖,雕花窗棂下,芍药花纷扬。
这个会挑时候生病的林家三小姐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跑马的时候跑太快吃了风。
丞相夫人薛绣坐在床边满面愁容,想着以后干脆就把她锁在房间里绣花写字,省的出去乱跑。
明明是个女孩子,怎么玩起来那么疯?
林盛南却不赞同:“夫人,你小心她听到了你的话,给吓到了,不想醒过来。”
得到自家夫人一双白眼,林盛南也不怒,悠悠开口:“她喜欢就让她去,磕了碰了伤了也不是坏事,就当锻炼,非要锁在家里,那不是要折断她的翅膀?”
薛绣:“我看你就是不心疼清儿,你眼里只有若儿!”
林清若是林家长女,是林盛南早逝的正妻所生,现在是宫里的潇贵妃。薛绣嫁过来时,林清若还很小,两人关系其实不错,亦友亦母,说这番话只是日常喜欢看林盛南吃瘪而已。
林盛南咂咂嘴,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是哪里的话!若说心疼,若儿有所归属,瑞儿清儿越儿在身边,都是自己家的孩子,一样疼,夫人就别吃味了!”
还算中听。
薛绣摸了摸林清弦的脸,见热度渐退放下心来,又看了林盛南一眼,“哼”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林盛南叮嘱了身旁伺候的梨妈妈和小橘几句,急着哄夫人去了。
房间内,床上的小团子迷糊着睁开了眼睛,眼睛逐渐聚焦,视野里是一片藕粉色,又嫩又柔。
这是她不会用的颜色。
毕竟这么多年来她与金色、黑色作伴,早就习惯了。
自己还活着呢!
她心中苍凉,十分想笑。
阿辙,看来我又失约了,你还得接着等。
方才闹哄哄一场,晕晕乎乎听不真切,只觉得熟悉又热闹,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场景。那时候,爹娘就喜欢逗嘴,每次都是爹爹先认输。
二哥哥说,那是爱。
爱是什么东西?
林清弦的初印象就是,愿意认输,毕竟爹爹就是这个样子。
后来啊,她就学会了吵不过先低头认输,卫辙初时惊讶不已,了解了原委才笑着说,不用这样。
他说该认输的是他。
想到这里,林清弦伸手拉住被子盖住脸,让这份回忆在黑暗里多留了一会儿,怕太快被阳光驱散。
就在抓被子的时候,她注意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自己的手,比如身上的被子。
不仅活着,还变小了!
???
!!!
几乎是箭步,林清弦冲到梳妆台边怼上了铜镜,一瞬钉在当场!
镜中不再是那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了,而是一个面容稚嫩,身量未足的小女孩!一双清澈的杏仁眼,眼角还泛着浅浅的水痕。
明眸善睐,顾盼生辉,是自己。
她在心里发出数声疯狂的尖叫,而后迅速平静下来,环顾这间屋子,屋梁高耸,内室幽静,窗边一盆盛放的雪兰,地上树影透窗,轻轻摇曳。
这是她十六岁之前的卧室!所以这里是丞相府,那么她不仅活着,还回到了过去?!
林清弦没费多大周折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这么多年来她所经历的事情早已锻炼了她强大的能力:平静接受,然后解决,连燕诸死在美人床上她都能迅速理好朝局,此刻不过是再活一遍,好事。
脑袋里最后一波余韵袭来,疼的她站不住脚,随即痛楚慢慢地散去了,全身松快。
打开窗子,暖风细细。
扬州
还没吹完一缕风,窗户“咔”地一下就被关上了,耳边听到“蹭蹭蹭”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梨妈妈随即旋到了眼前,抱起她就往床上放,嘴里还叨叨:“我的小姑奶奶,都这样了您还敢吹风!”然后用被子把她紧紧裹住,一同跟着进来的丫头小橘也是一脸紧张。
林清弦“噗嗤”笑了,从翻滚的被浪里钻出来:“梨妈妈,我没事,真的!”
梨妈妈摸了她的头,又掐了两下脸,才放下心来:“好好歇着,不许再吹风,我去叫夫人老爷!”
林清弦乖巧地“嗯”了一声,眼看着她胖胖的身躯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又道:“小橘,我饿了!我想吃百合粥,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
小橘“哎”了一声,挂着笑容欢快地跑去厨房了。
支走了小橘,她又打开了窗,坐回床边,晃了两下脚。久违的感觉扑面而来,自由,轻松,不管现在是几岁,都还是最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