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镜之路(217)

好在这次大家都能平安。

除了……

死过一回的宁野。

他用半颗内丹，五百年修行换回来的人此刻坐在房中和程曜说话。

她们正巧也在说乌鮀城主府遭灭门的事。

“驿站里那些商人说，现在乌鮀城乱成一团。之前的城主，就是画像上的男人，据说我们刚入府没两日他就死了。我还以为被仙鉴选中的人都长命百岁呢。”程曜扶着宁野在房中慢慢吞吞行走，以免四肢躺退化。

“陈棠呢？”宁野比较关心的还是这个自己救上来的人。

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贵人，身份竟是城主，还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一个孕妇在城主府如何生存？

权力更迭，新上任的城主不可能留下她。

“你别管了。大约是吴思达让她去见过城主最后一面，想探听藏起来的城主印在何处。陈棠估计听了城主遗言，没有交代，应是要拖到平安生产完才说。”程曜结合商人那探听到的消息，将自己的猜测融合其中，慢慢道来。

“后来吴思达死后，她应该是趁乱逃出去了。我只听说，城主府跑了一大批人，以她的聪明劲，应也是混进丫鬟婆子队伍里跑出乌鮀吧。对了，我想跟你说件事。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回沧衡。”

“出什么事情了吗？”宁野拉着她出门，去僻静处说话。

小院屋后山脚下。

二人低声细语。

“我听说，周围有小城私底下要联合起来攻打沧衡。”程曜踮脚折下一根枯枝，戳进脚下的雪地中，就像把剑插入地里，“虽然我舅舅他们说，小仗而已，让我在外面多散心，但我还是有点担心。”

“想回就回去吧。”宁野拍拍她，安慰道，“还是自己家重要。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华岁，你出来够久了，该回去与家人团聚。”

程曜不吭声，又把枯枝从雪地里抽出来掰成一小段一小段的，丢在地上。

宁野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转念一想，刚刚自己的话是不是有点赶人的意思？

她连忙转变话头：“啊那个，当然，留下来和我们一块过年也好。人多热闹。有你在，我更开心，我们可以一起去放爆竹。现在河面结冰，我们还可以一块去滑。”

程曜头一回这么别扭，听宁野补完话才缓过那股劲，“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吧。没我父亲命令我根本进不了城。何况，他心里只有我弟弟，我去就只能给他添堵，他才不希望我回去……”

“而且……”程曜扫她一眼，低下头继续掰枯枝，“我父亲对我又不好，打仗扛不住才会叫我回，一回去睁眼闭眼就是打仗死人商议对策。我做他的刀做了快十年，他压根没把我当女儿。要是我死在战场上，他会庆幸我死了，但又会惋惜，自己失去一把利器。”

宁野忙伸手半拥住她，安慰道：“既然他没召你回去，你就安安心心留下来跟我们一块过年。我听说这离沧衡不远，骑马不过十日就到。真要出什么事……你们靠什么联系的？”

话题突然转变。

又莫名的不突兀。

程曜也没瞒她，把腰带里藏着的香料包匀出一点给她：“我要是哪天回去，你想找我就用这个，给鸽子闻一闻它就知道了。”

她们正在打包香料。

裴司从屋前绕到屋后找到她们：“你们怎么在这？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宁野忙应道：“就来。”

香粉有些撒在雪地上。

程曜随意用脚踩进雪里，拉着她离开。

裴司目光随意扫过，带着她们一起回屋。

屋内。

十菜一汤已做好。

两个炭盆摆放在屋内，隔绝外边的冷意。

纯狐卿双手环胸站在桌前，面色不虞望着满身凉意的三人。

程曜默默挪远，挨着裴司坐下，留宁野去应对。

“……义气。”宁野恨不得给程曜一脚。

果然。

纯狐卿发难：“不是不让你出门吹风吗！”

宁野立刻祸水东引：“程曜拉着我出去的，我没想出屋。”

“诶，说清楚，谁拉谁？”程曜急了，“刚刚明明是你拉着我出去说悄悄话。”

“……”宁野不吱声。

纯狐卿瞪她。

这屋内，是有什么食物链吗？

宁野怎么感觉自己处在食物链底端。

正当她怀疑人生，随意夹了一个四喜丸子。

入口绵软香糯，好吃得差点咬着舌头。

纯狐卿偷偷去看宁野脸色，见她双眼发亮，他就知道自己这手艺算学成了。

“我去，狐貍，你哪请来的大厨做饭？”程曜忍不住问。

“好吃！”宁野直率夸出口。

裴司沉默一下后道：“狐兄自己做的。”

纯狐卿肉眼可见地开心，连尾巴都不隐藏了，轻轻摇晃。

两个女人给足情绪反馈，一口一句夸赞，直把纯狐卿夸得脸颊泛红。

裴司叹气，狐兄看似把她们拿捏了，实际上还是被拿捏的那个。

看样子是要给宁野做一辈子饭了……

回奉远镖局时正好。

青竹做账房先生，纯狐卿做大厨。

两大命脉皆被妖族掌控，哪天其中一个罢工就得哄上半天。

裴司默默在脑内想着。

元旦第一顿饭算是热闹地吃完。

下午没什么事做。

宁野要养伤，她是死过一次的人，纯狐卿用自己半颗内丹改写她的生死簿，没说把她身体也修补好。

是以还需要静养。

纯狐卿就在房中陪她。

程曜便拉着裴司出去走走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