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镜之路(230)

但谁又能忍受自己心上人还有白月光存在？

纯狐卿想到她以后望向自己时可能会想到裴司，用轻功带他从高处跃下时可能会想到裴司，元宵节可能会想到裴司……

裴司裴司裴司……

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之间制造出可以回味一辈子的回忆。

她喜欢逛烟花场所自己忍了。

镖局里有青竹主持中馈他也忍了。

她心中可能会永远无法放下第一个陪她踏上旅程的人……

他忍不下去！

纯狐卿不能容忍自己和宁野感情之间隔着他人。

他鬼也不行！

他要去告诉宁野，冥府之路那次，他为死后的三人铺好什么样的路！

“师兄，你治好眼睛再去吧？”太音没想到自己半句话就让纯狐卿想了这么多，头疼地追上。

有关纯狐卿的事太音知道的并不多。

师尊们对纯狐卿更是三缄其口，唯独对纯狐卿感情之事传得满天飞。

因为八卦太多，真假难辨，太音只知听到的最初版本是纯狐卿喜欢上一个凡间女子，喜欢到为了她和一只被拔牙的小倌蛇妖打在一处。

今日看来消息不假……

师兄脑子被风花雪月填满，他这个做师弟的总不能放着不管。

好说歹说。

总算被太音抓住命门。

“师兄，你若一直看不见，终年缠白纱不说，再拖累宁姑娘如何是好？你也不想她出去做事你看不见吧？”太音没好意思说得太直白。

他更想说，你也不想她因为嫌弃你眼盲出去找小倌吧？

太音觉得这句话要是说出来自己离死不远。

果然，纯狐卿开始踟蹰。

太音忙继续劝说：“师兄，我们为掩护你们集体下凡历练，月底就必须回去。若不是我恰好就在附近，感应到仙鉴中的仙气，也绝不会恰好路过帮到你们。你确定要继续浪费时间吗？我的法术你知道的，并不精妙。”

“而且师兄你别想回仙族了，师尊们已经把仙族大门关上……你祖母说，开鉴后不能再把你放进去……这条路你只能自己走下去。不怕告诉你，我路过此地也没那么路过，是师尊提醒让我来这。”

“你们……这是把我赶出来？！”得知噩耗，纯狐卿差点没气厥过去。

妖族仙族他都回不去了？！

“师尊的意思……大概是这样……上次帮你开鉴，雷劫劈得三师尊的府邸都给劈炸了，还有二师尊上万年的鼎炉，五师尊的金丹……”太音越说越小声，偷偷去觑纯狐卿脸色。

开鉴之事师尊们已经承担完因果，几道雷劫劈得仙族外焦里嫩，损失惨重。师尊们摆明态度不肯让纯狐卿回去，接下来就只能靠师兄这行人。

“好好好，当初我对你们有用，那群老道恨不得一日来三趟，你们这些小辈络绎不绝满山寻我。世态炎凉，世态炎凉……”纯狐卿已经气得要太音扶住才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早知今日，我就不去你们那破地方修炼，成日被你们打搅……”

“师兄你也没如何指点……”太音忍不住道。

“噢？我没如何指点？”纯狐卿气笑了，“好好好，你们几个天天黏我屁股后头几百年突破不了境界的是自己突破的是吧？地上丢的仙丹是凭空出现的，秘籍是被人丢在门口的。”

“……”太音没敢吱声。

他们黏纯狐卿最紧的几个师弟师妹，瓶颈期时曾求助过纯狐卿，他根本不理会，结果过没两日他们就会莫名其妙捡到突破瓶颈期的关键物品。

太音没敢去猜是纯狐卿所为，毕竟师兄高冷又凶得要命，谁知真是纯狐卿干的……

他们又在门口吵了好一会，基本是纯狐卿单方面输出，太音压根不敢还嘴。

好不容易等纯狐卿发泄完。

和宁野约定的两个时辰连一半都没过去。

纯狐卿考虑再三，忍气吞声回山洞抓紧时间治眼睛。

另一边。

树木光秃的林子中寂静无声。

宁野根据裴司跃下方向一路找寻。

万丈高崖。

无枝叶做缓冲。

裴司死局已定。

她却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寻找。

“裴司！”宁野的声音在空旷的林子中，迅速被风雪声吹散。

她不想丢下任何一个伙伴。

裴司上路以来从不让她和程曜感到尴尬，端方守礼，温和谦逊。

她实在无法接受他就这么死去。

但事实就……

没有奇迹。

找了一个多时辰。

她定定望着远处雪地上一滩鲜血淋漓。

死状惨烈到令人无法呼吸。

宁野眼泪顷刻间流下。

她定定望着那滩扭曲的血肉，艰难地向它走去。

“裴司。”她哽咽难言。

当看到尸身上熟悉的衣衫和配饰，她终于忍不住跪下，任由眼泪落入雪地。

与裴司相处过的一幕幕在她脑中滚动。

直至她忽然看到被染透鲜血衣物下尸身的异状。

宁野以为自己看花眼，忍住哭泣抹干眼泪起身，当她靠近，看清衣物覆盖下的血人时忍不住浑身发抖。

衣物，配饰都还在。

确认是裴司的。

不见的……

人皮呢！

人皮去哪了？！

面前血人被剥去皮肉，露出里边的筋骨血肉。因是高处摔下，筋骨寸断，几乎是触地的那刻就因冲击过大彻底咽气。颅骨碎裂，脑浆迸裂，像一颗碎裂的西瓜，溅得到处都是。

是谁干的……

宁野不敢置信地蹲下身去查看他的尸身异状。

确认只是人皮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