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苑(15)

家中又收到了几次邀请，我都以“身体不适”为由，婉言谢绝了。

此后再无打扰。

十月十四，立冬。

下雪了。

我赏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花轻轻的飘落，伴着冬日的瑟瑟冷风，站在窗前看雪，白雪皑皑，会想起了远在北方的将军，一去如此长久，还不知道军资是否送达。

只是天一冷就手脚冰凉，我还喜欢在窗边看着瓦当滴水，虽然最后总是忍不住跑出去玩。

雪淋白了我的头发，我不大清楚差异，但总觉着你那儿也应该刚好在下雪。

在雪地中奔跑，一步留一个脚印，落在洁白的雪地里可可爱了。

木槿和茉莉在后面追赶我，差点让我摔了一跤，结果她们自己反而气鼓鼓的。

芽芽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好堆起了一个小雪人。

她来后我们就一起堆，最后看着那一排排的雪人。

感慨真棒！

不过…把木槿和茉莉气的不轻，木槿气的跺脚，还差点又摔一跤…

我可没有取笑她，而是顺从地接过手炉，披上斗篷回到屋里，坐在火盆旁。

芽芽告诉我，她身上穿的衣服是母亲亲手为她缝制的，长春花色既明亮又鲜艳，非常适合她这个年纪。

我摸了一下，那衣服确实非常厚实，柔软舒适，想来她天真烂漫的性格背后一定有着满满的宠爱。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也会在闲暇时给我做衣服，后来和祖父一起生活时也还能收到，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母亲渐渐不再做了。

哎，果然，不听话是要受到惩罚的。

我生病了。

连续几天感冒，药又苦又难闻，木槿还在旁边唠叨：“早就告诉娘子不要出门，娘子偏不听，现在生病了吧。”

我一闻到那药味就觉得苦，实在不想喝：“我错了，木槿～可以不喝吗？”

不过木槿还是贴心地准备了蜜饯，让我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十月十七。

芽芽照常来看我，这几日她常往这跑。

我怕把病气过给她，不让她靠近。

芽芽也没有离开，就在旁边玩耍，她似乎觉得生病时有人陪伴会好得更快。

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想法，但这么乖巧可爱的小丫头，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随她去了。

病才稍微好转，我就耐不住寂寞，爬起来教芽芽画水里的鱼虾。

她天资聪颖，无论是墨的浓淡变化，还是色彩的勾染，一听就会，我很惊喜也愿意教这样一个软萌乖巧的小徒弟。

之后的时间，我来了兴致专门找一方庭院教她。

芽芽也很“尊师重道”的日日都来。

我教了很多，礼仪，插花，焚香，茶道。

小娘子学的都很快，平时看着呆呆的，但只要一教就什么都懂，我也乐得自在。

其中，茶的门道最多，也最考究一个人的品性，煎茶就有，备器、选水、取火、候汤、习茶五大环节。

她总能做得最好，但最喜欢的还是“品”这步骤。

还有一次我刚病过一场，不敢出门玩雪。

芽芽出去耍，可能是觉得我眼馋。

她在房外问我想玩吗？

须臾间，自己都还半点大的小娘子捧着雪进来，高高的把她脸都都挡住了。

然后笑着去拿盆，说是怕弄湿屋子，专程放在盆子里供我玩。

虽然趣味比出去少了许多，但还是供我捏了排排小动物。

腊月初九。

我已经许久未见夭夭。

这两天听见了很多关于她和六皇子的风流韵事，说什么他们打了一架，六皇子还专程向她道歉。

听着倒像是他们干得出来的事儿。

但想着已经好久没有听见的六皇子流连花丛中的传闻，我不禁邹起眉头，直觉不对，劝也不是，骂也不是，万一把人激着，反而成了，那不是千古罪人了。

笄

腊月三十，除夕夜。

插桃枝 ，燃庭燎，守岁，饮椒柏酒，屠苏酒，吃过丰盛的年夜饭，收了父亲、母亲、兄长、嫂嫂的“压祟钱”开始守岁。

盼之在放爆竹，爆竹声此起彼伏，各家的爆竹声一晚上都没停。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父亲来了兴致，讲起，军中，与将士们过年时发生的趣事。

我和母亲静静地听着。

听父亲的讲述，也不禁失神幻想起，北方将士们一起唱着战歌饮酒，有人高坐在城墙上看着月亮吹箫恍惚间思念起家乡的场面。

想到这里，我倚在门边，坐在坎上。

抬头望，夜色朦胧，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

这轮圆圆的月，在今日象征着“团圆”。

想了许多。

但没一会就被母亲喊进屋打断：“悦悦快进来，外面风大当心着凉。”

年初一，元日。

贴门神，粘窗花，换新衣，大伙穿得都喜庆，祭祀祖先，和腊月二十三拜灶王爷一样，祈福求运。

我亦是一身新做的红色袄裙。

天寒地冻，我把自己包的像颗圆滚滚的米团。

写了几份拜年帖，着人送到易陆柳三家，还有一份放在梳妆盒里，准备等你回来送出去。

听说，父亲要上含元殿高兴得整宿没睡着。

院里放了飘着长旗的竹竿，晚上看了歌舞表演，回到院里时忍不住拿出琴，弹了一曲。

正月初六，距离生辰礼还有三天。

府里已经开始热热闹闹的操办起来了，我倒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只是试了新做的衣裳。

等来了一个意外：

“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