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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苑(43)

作者: 满城佳丽 阅读记录

她的眼中透露着一种古怪的光芒,仿佛看透了世界的虚妄,但又无法摆脱内心的焦虑。

不过,她说的最多的还是她的父亲母亲。

每当她提起他们,眼中偶尔会闪烁出一丝温暖的光芒,出口的话却依旧很恶毒。

她好像比我更需要关心和爱护。

可抱怨得多了,父亲也听不下去,渐渐就不来了。

母亲的抱怨越来越多,时间久了,她开始不愿意在庄子上躲着。

她想出去。

但总是会被父亲的人拦下。

有一天她不抱怨了。

拉着我往外走,这一次没有人拦。

她变得疯魔,还成了哑巴。

我知道,是因为喝了父亲送来的药。

她最爱的男人—

我们走出了庄子,阳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映衬出她眼中的冰冷和绝望。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不过,她还有力气闹。

我隐隐约约觉得她没疯。

她的手指如柳枝般纤细,却总是在不经意间颤抖着,似乎在诉说着一种无法启齿的痛苦。

她要带我去找父亲。

我没见到父亲。

但是见到了阿姐的母亲。

阿姐的母亲真的太单纯了,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看我瘦小可怜,枯木逢春般将我认做自己的女儿。

一点都不带考虑。

如果我很坏,狡猾心机深沉,怎么办?

我第一次见这么好的人,忍不住靠近,那时候我紧紧地抱住阿姐的母亲,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倾诉出来。

母亲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再闹了。

对外我是养病回来的。

她,那个曾经的母亲,被再次关回那片荒凉之地。

我怨她,但还是去见过她。

她的眼神空洞,仿佛看不见我,也不愿再看见我。

我告诉她:“我怀孕了。”

母亲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痛苦,泪水滑落,她的身体颤抖着,似乎真的陷入了疯狂之中。

我害怕了,多年来一直劝告自己不要再去见她,不要再去想她,因为她那样的人,已经不值得我去在乎。

然而,我好像不知不觉间,走上了与她相似的道路。

兰惠说完就沉默了,我看着她那双眼中流露出的无助和痛苦,心中涌起一股无奈之情。

我轻声安慰道:“会更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兰惠她忽然抱住我,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襟,哭泣着说:“我好难受,抱抱我好吗?抱抱我。”

我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深深体会到她内心的煎熬和不安。

她抱住我,呼吸急促而混乱,耳边传来细细的声响,仿佛是难过的喘息。

无言许久她轻声呢喃道:“我想阿娘。”

内心的孤独和无助一览无余。

我认识的易小娘子是最喜笑的,总带着我们一块乐呵,可这刻,好像才真正认识她。

也是这时的握紧让我误以为,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如今日,伴她左右,给予支持安慰。

叛军所经之地,战事连绵,尽管长安城尚未遭受战火的侵袭,但民间已是风声鹤唳,稍有风吹草动便会使民众陷入极度恐慌。

尽管东西两市尚未正式开市,但市场外已是人潮涌动。

随着鼓声的响起,人群如潮水般涌入,各大粮店的货物,如同被蝗虫掠过一般,瞬间被一扫而空。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战争带来的破坏,他们争先恐后地购买小米、高粱和蔬菜,屠宰家禽和牲畜,特别是盐,因为许多食物都需要用盐来保存。

踩踏声紧张得像是能令人听见马蹄发出沉重的嗡鸣,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而来。尘土飞扬滚滚涌动,犹如海潮般来袭,让人感到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这些都是下人汇报给我的,还包括,以赵秉为首的叛军一路向南,势如破竹,不知是兵力严重不足还是真的寡不敌众,简直是途经一座城池就直接收入囊中。

眼见白云就被狠狠覆盖,四周变得昏暗,府里的人收着东西纷纷往屋里赶,渐渐所剩无几。

木槿手上抱着伞,过来看见我站在院子里忍不住担忧:“要落雨了,娘子进屋去吧!莫要真的淋出病来。”

是了,在外人眼里,我接受不了噩耗大病一场,生死难料,甚至连收到兰惠殡礼的邀请都没能到场。

楚如榆还因此特向陛下告假,而今正处于紧要关头,这场闹剧将陛下气得摔下龙椅在大殿上破口大骂其:“孬子。”并罚俸一年。

今年雨水来的很迟,但和往年一样,上一秒风和日丽,狂风芜湖阵阵,无需多久,就淅淅沥沥的往下掉。

她话音刚落,我手臂一湿,地面也开始出现点点颜色不同的圆形斑点,雨说下就下。

我牵起木槿往最近的屋檐下躲,凝望着远方的暴雨心中黯然问道:“我记得你原是潍州人,与阿娘避难来此,你可知那儿这会也有雨吗?”

“那时年纪太小无甚记忆,但瞧这云来的方向,这场雨不小。”

算算时间,他们这一刻或许正处于危险之中,直面来势汹涌的叛军。

思及此处,我就忍不住紧握伞柄无声地祷告。

“别在这站着了,嫌自己身体太好了吗?”夭夭走过连廊穿过有雨的院子来到我身旁,她身后金香缓缓收起伞,刘嬷嬷放将抱在怀里的阿福放下。

阿福已经能说会走了,歪歪扭扭往里走着,夭夭没去管,张口就是:“木槿你也是,不劝劝,到时候染了寒症白受那么多苦。”她边说着把身上的斗篷解下往我这套,搭着我的肩顺势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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