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苑(6)
“阿翁送的是您亲手做的剑,孙女准备的是亲手画的画,您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展开画是一幅【南征北战图】
马背上,将军在前冲锋,副将,士兵追随其后,红色披风被风吹起。
一同吹起的好像还有祖父的回忆。
祖父可喜欢,我抬头看,那双浑浊的双目已不知何时泛起了泪花。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军歌起,慷慨激昂,让人听了热血沸腾。
寿
我倒想起阿兄名字的来源。
母亲怀阿兄时父亲在戍守边疆,不知何日是归期,她便日日望着北方,只盼父亲早早结束战事平安归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阿兄出生母亲取名望之。
望君归早。
当时父亲仍在沙场,见京城送来的书信,战场上重伤都能咬着牙一声不吭的铁血将军,竟在下属面前泪洒当场。
连长安这座城都知道,林家的儿郎一生只娶一人,妻死不复娶。
林家的女儿更是只配忠心不二。
说铁汉无情,可父亲看母亲那眼睛却有说不尽的情意。
时光荏苒,鸟飞兔走。
“再过一两个月,这梨就可以吃了吧!”陆夭夭指着房前的梨树说。
我也惦记着吃,但还是点着她的额头轻言浅笑:“花刚开,你就想着吃。”
“等我桃熟了的时候也给你送过来。”
说来也巧,夭夭取名那日,不知哪来的桃花飘落眉间,一时之间偏抹不去。
便有人说长大以后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卜师坦言其有雍容华贵之命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的名字便取自其中。
那人说的倒也不错,生的确实好看的紧,性子也张扬,骑马射箭投壶蹴鞠皆不在话下,还打得一手好马球。
正好与我相反,也算互补。
也不知是不是儿时机缘,她格外喜爱桃花。
我好梨花,二人就在各自的院子里头种了自己喜欢的树,等时节一到,把果子给对方送过去。
她说:“梨啊,离的多不好,不如这桃讨得圆满。”
我戏笑她夸桃还带拉踩梨:“梨花淡白,我看着欢喜,吃着开心。”
她听了,脑袋一歪,翘起嘴角:“也是,这梨,也离不了我们。”
“这木剑真好看,哪淘的?我也去整把。”她拿起祖父送的木剑在手上舞了起来。
“祖父亲手做的买不到。”我抑制不住骄傲的说。
“羡慕啊!”她垂下眼帘小声呢喃。
我意思到说错了话:“对不起。”
我们自幼被教养嬷嬷们教会察言观色,揣摩人心,我自然注意到她情绪变化。
疼爱她的外祖父母早早去了。
不过好在她并非钻牛角尖的性子,大大方方还有点亢奋:“没事的!想要自己做一把就好了。”
“不愧是咱们女大将军,有气魄。”
“那可不是。”那傲娇的表情。
“再几日便是太后殿下寿宴,可备好寿礼?”这丫头心大,以往有哪家长辈过寿,都是由我帮忙准备。
可这回不一样,太后寿宴,一般贵女都想破脑袋要大展身手比拼心意。
我绣百寿图熬了好几夜。
“本宫,自是早有准备。”这丫又开始胆大包天的老不正经。
不过,现下也就我们二人,再来半个,她就是个缩进蛋里的鹌鹑。
“悦之阿姐!悦之阿姐!”
未见其人,先闻其稚嫩喊叫声。
只见远处一个小女娘跑了进来,微胖的脸蛋,眉下是闪烁如星的眼眸,乌黑靓丽的头发,靓丽松花色衣裙,细细看去,这便是玉软花柔。
进来可能是瞧见生人古灵精怪的斜起眼睛,乖乖巧巧的朝我们二人见礼。
我朝她招手还没来得及介绍,夭夭可是马上收起刚才那样儿,调整好坐姿打趣:“哪拐带来如此清秀可人的小娘子?”说着还上手去捏小姑娘的脸。
芽芽被捏的嘟起小嘴,“太软了!”夭夭倒享受。
我无奈亲拍她的手:“是我父亲以前手下将领的女儿。”
“乖乖,今年多大?”她看上去更像是要拐带人家。
芽芽还被捏着脸出声艰难,我就替她答了:“还是垂髫之年。”
“这么小,啊!不行,真太俊了。”她激动的又开始上下其手蹂虐小姑娘粉嫩嫩的小脸。
把她手从小姑娘娇嫩的脸上挪开。
小芽芽见状也是赶紧跑我怀里,还用小手给自己揉一揉被搓红的小脸。
“悦之阿姐,这是谁呀?”她瞪着呆萌大眼睛问。
“这是夭夭阿姐。”
“夭夭阿姐好!我是芽芽。”芽芽奶萌的朝夭夭招手。
“我叫陆夭夭,你叫什么名字?”夭夭忍不住笑起来。
“就叫芽芽啊!”
芽芽顶着张天然呆萌乖巧的小脸奇怪着。
我轻笑再介绍:“她叫柳芽。”
“这名字好听,还容易记,你父亲挺会省事。”她笑得灿烂,看芽芽的眼神像是豺狼虎豹见着吃食。
吓得芽芽又往我怀里钻了钻,抬头看我,好像在说:看这有歹人!
芽芽很好哄的,夭夭的一盘糕点就搞定了。
时间一晃而过,太后的寿宴如期而至。
与母亲同乘一辆马车,母亲歪头休息,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微风吹起帷幔,露出一条窄小的缝隙,沿途,是一排排青柳,暖阳落在车板上,车慢慢驶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