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娇奴,禁欲权臣夜夜宠(67)
隔着纱幔,他还能装着不知道是穗和,纱幔撩开,他与穗和就避无可避了。
穗和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身子微微颤抖,眼睛死死盯着纱幔。
她害怕在这样的情形下与裴景修四目相对,却又隐约期待着宋妙莲真的将纱幔拉开。
这样的话,裴景修以后大概也没脸再纠缠她了吧?
漫长又煎熬的等待中,宋妙莲扑哧一笑,在裴景修额头戳了一指头:“一个粗使丫头而已,瞧把你吓的,既然你这么害怕,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人,除了我你谁都不要,平妻姨娘通房外室全都不要,你若答应我,我就让这丫头出去。”
裴景修错愕地看着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让穗和来送水,定然是她一早就安排好的。
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羞辱穗和,彰显自己正妻的地位,好让穗和彻底死心。
早知如此,他该让穗和留在东院的。
倘若此时穗和在东院,就可以避免眼下这尴尬的场面。
裴景修后悔不已,隔着纱幔,看着穗和影影绰绰的纤细身影,不知该如何是好。
“夫君,你快说呀,你不说,我可把丫头叫进来了。”宋妙莲娇笑着催促他。
“别……”裴景修无奈妥协,“我答应你,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夫君真好,我也爱你。”宋妙莲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伸手将纱幔撩开一条缝,对穗和得意道,“都听到了吧,还不快出去。”
“是。”穗和应了一声,福身道,“祝郎君与娘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说完,不等床上的人回应,转身向外走去。
她已经虚弱到随时都会倒下,却将腰身挺得笔直。
裴景修仍旧靠坐在床头,目光却透过纱幔追随着穗和的背影。
他看着穗和腰背挺直走得毅然决然,心中不禁一阵惶恐,彷佛穗和离开的不是这间新房,而是他的生命。
那个弱小的,可怜的,孤苦无依的女孩子,正在以从未有过的坚定步伐,一步一步从他的生命中离开。
“穗和……”
他失控地唤了一声,起身就要去追。
“夫君衣冠不整,想要去哪儿?”宋妙莲拉着他问道。
裴景修猛地回过神,犹豫片刻后,颓然坐回到床上:“时辰不早了,歇吧!”
穗和回到下人房里,劳累了一天的丫头仆妇们都已经睡去,唯有雀儿还在门口等她。
见她回来,雀儿忙上前将她扶住:“娘子,你没事吧?”
“没事。”穗和摇摇头,实在没心情说话,催着她快去睡觉,“你累了一天,赶紧睡,不要管我。”
雀儿扶着她在床上坐下,把自己重新煮的姜汤端给她:“我方才又去煮了一碗,娘子快喝了发发汗,再好好睡一觉,兴许能好些。”
穗和看着小丫头真诚的脸,以及眼中满满的担忧,忍不住眼眶酸涨,接过碗,大口大口喝着姜汤,眼泪无声落进碗里,苦涩混合着辛辣,被她一同吞入腹中。
雀儿看她哭,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洞房里看到了什么,也跟着默默流泪。
娘子真是太可怜了,谁来救救她呀?
穗和喝完姜汤就躺下睡了,让雀儿也早点睡,别胡思乱想。
雀儿到底还是个孩子,累了一天,躺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穗和却睡不着,闭上眼睛,眼前是一片鲜红。
红色的洞房,红色的嫁衣,红色的床幔,红色的喜烛……
心痛到无法呼吸,她睁开眼睛,摸索着下了床,藉着外面惨白的月光,从床下翻出一个包裹,抱在怀里,脚步虚浮地向外走去。
夜已深,整个府邸都寂寂无声,她独自一人走进了花园,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跪坐在地上,开启了包裹。
绣了三年的嫁衣展现在清冷月光下,一针一线,都倾注着一个女孩子对婚姻的美好期许。
到如今,期望破灭,美梦成空,这嫁衣,还留它何用?
她掏出火摺子,点亮一簇火苗……
第61章 我把我自己献给大人
火苗在夜风里跳跃,穗和的手最后一次拂过嫁衣,不再留恋地点燃了它。
缝制的时候有多欢喜,烧毁的时候就有多痛心,因为她烧掉的,不仅仅是一件嫁衣,还有她对一个男人所有的爱慕,期望和依赖。
火光腾腾而起,照亮她苍白憔悴的脸,腮边点点泪痕,是她对这段感情最后的祭奠。
嫁衣如血,被火焰一点点吞噬,像一个女子绚烂而虚幻的青春,转眼便成了一堆灰烬。
一阵风来,火焰摇摆着做最后的挣扎,最终归于黑暗,归于平静,归于虚空。
穗和抹掉眼泪,慢慢站起身,在月光下静静站了一会儿,彷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毅然决然地向东院走去。
初夏草木茂盛,树枝藤蔓在惨白的月光映照下,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随时准备将人吞吃入腹。
穗和却不再害怕,彷佛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战士,凭着一腔孤勇去奔赴一场有去无回的战争。
身前身后都无人陪伴,只有头顶的月亮跟着她。
她穿过花园,穿过回廊,穿过重重院落,穿过那道连通东西两院的月亮门,径直走到了裴砚知的门外。
她微微喘息着,用手指将自己披散的头发理顺,咬牙解开左襟上的盘扣,将衣领扯开,露出莹白的锁骨,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举手叩响了房门。
“笃笃”两声轻响,彷佛敲在人的心尖上,穗和自己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屋子里很安静,半晌没人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