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贯日(23)
秦姝拧眉而视,“虽然盯着我的人很多,但我觉着,跟着你的应该也不少,我有些担心一旦你的行踪诡异,他们不会对你留情。”
“可是有鸣泉呀,他轻功最好了,你看看京城哪还有比鸣泉轻功好的呢,我们俩要是打不过,他就会带着我飞起来了,我们总能跑得过的。”
“鸣泉,出远门了。”
“嗯?他刚才还...”岳听白回头瞧去,鸣泉还真的不在楼阁转角处站着了,自己治病半月,鸣泉还是头一次有外派的任务,当下问道,“出什么事儿了吗。”
“是。事情急,他脚程最快,只能叫他去了。”秦姝哄劝着,“这几日先不去宫里了,休养几天,可好?”
听讯司的人最擅追踪术和反追踪术,因此神讯司派出的人每每收集到的暗报,都会先传给就近的听讯司台间,再由听讯司送回九层台。听讯司既以鸣泉为首,不是紧要大事,是不会轮到他出京的。
“好呀,不过我又不是去后宫治病,尹天师那边没什么不对的,也不是非要他陪同啦。”岳听白不气馁,
“即便鸣泉不在,我也不怕危险的,我的身份与谢夫人一处也会比你亲自去要合理多了,但如果你有别的人选,用不着我的话...”那就太可惜啦。
“用得着。”
听白见这事儿有戏,眼里都藏不住欢喜,“我就知道,姑姑头一次将人领到我跟前来,想是当真需要我的时候了。我在姑姑家里住了这么些年也没能帮上什么,若是我能帮你与卢氏通信,相信卢氏对你,对姑姑家,都会很好的。”
回想了一下,又不安道,“我记得你说过,你留在京城,是为了帮陛下的,陛下如此忌惮谢家,你却与谢家越走越近,会不会惹陛下动怒...”
秦姝的手指轻轻刮了下少女的鼻尖,“或许会吧,但事情还是要做,所以你说要帮我,我很高兴,你确实帮得上忙,等时机得当的时候,我会让你帮我去的。”
岳听白稍稍安心,乖乖低头喝茶,决心最近夜里要多睡一会,养好精神好做事,又能帮到姑姑,又能帮上阿姝,多好的事儿呢。
秦姝扭过头看向殿外行人的目光晦暗不明。
......
孙府。
孙无忧看着张弛信中的傻人傻语,不禁怒火中烧,紧紧握着信纸的手气得发颤,“愚蠢!将太后送到别人手里,不仅没定谢行周的罪,竟还把嫌疑扯到自己身上来,简直是...愚不可及!”
身后的贵妾轻轻地替他顺着背,仔细看了眼信纸上的字才道,“那张弛一介武人,做事狠而不绝,确实可恨。可老爷担心的那件事年头颇久,长公主想查,也得查得到才行啊。”
孙无忧摇头叹息,“九层台办案,你又不是不知道,此事说深了便是卖国,秦姝必定已经在举四司之力追寻当年通阳关还存活的将士。不...是三司,许青霄还在京外不肯挪步呢。”
“妾是觉着,老爷切不可慌了阵脚,长公主仅仅是斩了个漏网之鱼,这还未对张弛将军有什么影响,老爷就因为多疑将张弛封口,是否太不划算了。”
孙无忧目光灼灼,“有理,甚是有理,还不到做绝的时候,且待我试探她一番,若是这妮子执意与我斗,我折了张弛,她也别想就像这般安坐九层台。”
“老爷明白过来就好,老爷方才说,许青霄许大将军还未回京城?”
孙无忧眼中泛着凉意,“怎么,我的元姬,还在念着旧情郎?”
女人慌忙垂首,“元姬怎敢?元姬只有老爷,怎敢对老爷不忠...元姬是想,许大将军还未归京,定是有要事无法抽身。没有金武军的九层台势单力薄,老爷若能独困于长公主,哪怕只是震慑一番,长公主也是奈何不了老爷的。否则,她也忒猖狂了。”
孙无忧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磨砂着元姬的下巴,倏地狠狠抬起,女人细长的脖子暴露在眼前,脆弱白皙,血管清晰可见,仿佛一咬即断,血液就会崩得满身。
他目光落在那脖颈上许久,像是要把盯着的那处灼化了,一旁漏壶的细沙流淌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女人逐渐愈加惶恐地颤抖起来。
“怕什么呢。”孙无忧甩开她,“元姬聪慧可人,老夫喜欢得紧,怎么会伤你呢?”
女人双手合拢恢复跪坐的姿态,顺从地垂下头去,“妾是老爷的人...即便是老爷要杀要剐,妾也会受着的。”
孙无忧败了兴致,不再瞧她,“知道了,你的话,老夫会好好考虑的,回屋去罢。”
夜深了。
秦姝揉揉肩颈,眼睛酸乏得很,可惜这几日偷懒,神讯司的众多信件都来不及看,生怕落下了哪一张,坏了大事。
白羽进来换了热茶,看见桌上的还是一摞摞的信纸,不禁心里打怵,自己领了神讯司掌司一职,却总是让主子亲力亲为。
“主子,要不我来读吧,免得熬的伤了眼睛。”
秦姝缓了口气,“不必了,这几日闭门谢客,我有的是时间坐在这。记得,哪个府上的人来都不要见。你且留神顾玦那边的进展,及时回报给我就好。”
“哪个府上的都不见?”
“万事等鸣泉回来。”
五日后。
秦姝在榻上午睡醒来,睡前手里攥着的书早就在地上安躺了,她睡眼惺忪地又翻了个身,就听见门外的脚步匆匆。
轻喊了句,“谁在门外?进来说话。”
簪月一直守在门外的,闻声而入,“主子,鸣泉兄长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些人。”
“看模样是一家子。”她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