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唐长安(141)
难怪屈原被贬要写那么多幽怨之文。难怪张九龄被贬要写那么多首幽怨之诗。
现在孟浩然觉得他满心的幽怨也唯有写诗能够表达!
第二日,穿着一身蓝色长袍的李泌便来到了县衙。
虽然被晒黑的皮肤一时半会捂不回来,可换上了长袍高冠的李泌身上的气质已经换回了世家公子的气质。
来到县衙,却被告知李长安有事出门。
不过李长安留下了人辅助他学习。
半个时辰后。
李泌和孟浩然面面相觑,他们二人被放在了同一个屋舍内,一人一张桌子,桌子边上还坐着另外的一男一女,二人手中正抱着厚厚的文书。
“李娘子让我二人来辅助两位县令。”
冯初娘开口道。
她已经不是那个将头埋在自己好友怀中痛哭的小姑娘了,一年的磨砺让那个哭啼啼的小姑娘变成了李长安在漳县的秘书。哪怕李长安不在,她也能够独当一面了。
“我名冯初娘,这是宁成。李娘子让我们带着两位县令熟悉县中事务。”
坐在李泌身侧身材魁梧缺了半只耳朵的宁成对着李泌笑了笑。
他接过冯初娘的话道:“目前县中最要紧的事物是核算税赋,要赶在秋收之前核算出百姓每户应该交多少税,将税收单子送到他们家中,让他们知道应当缴纳多少税赋。”
李泌挑眉:“这也需要我等专门计算吗?我朝租庸调,每丁缴纳粟米二石,涓二丈,棉三两,应当不难计算每户应收税赋吧?”
“漳县收税用的不是这个标准。”冯初娘道。
“李娘子带人测算过每户分得的土地,漳县百姓一人平均只能分到三十亩左右土地,且其中少者只有三五亩,多者却可达上千亩,李娘子说按照百亩地的税赋收税实在是太不公平。”
唐朝的税赋形式就是租庸调,这是一项以均田制为基础的税赋制度。在能保证每丁分到百亩地的时候,这个税负并不沉重,甚至理论上仅达到四十比一。
可大唐土地有限,人口又是一代比一代多,加上土地兼并和流民问题,租庸调已经显得不太合适了。
“漳县的收税方法是不同人用不同方法收税。”冯初娘给李泌解释,“有田者按照田地的亩数收税,田少者少纳,地多者多缴。”
“无田而有工作者,则按照每月的工钱缴纳税费。在漳县,工作和雇佣工人都需要在县衙备案,每年官吏都要清算这些备案内容是否和县中情况能对上,若有欺上瞒下者,则要缴纳百倍罚款。”
李泌身体前倾,眼睛盯着冯初娘一动不动,耳朵竖得老高,恨不得将冯初娘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
他意识到了,一个能改变大唐的新东西即正在他面前慢慢浮现……
第052章 第 52 章
荆州有很美的山水。
有许多诗人为荆州写诗, 陈子昂写过,孟浩然写过,张九龄写过, 再往后, 刘禹锡写过, 陆游写过, 苏轼写过,罗隐写过。
李白也写过。
江上悬挂着晓月,几只画船漂在江面上,江水两岸灯火通明,有画楼立在江边,热闹无比。
画船上也有乐人抱着箜篌丝竹奏乐, 江面广阔,这些许的乐声传不了多远。
李白正躺在船头,双手枕在脑后,两只酒盏随意抛在一侧,连腰间的宝剑都解下来放在了身侧。李长安也学着李白将胳膊放在脑后,仰面望月。
船那头, 几个划船的船夫和李长安带着的婢女在那边片鱼脍吃。
李长安不喜欢吃鱼脍,鱼脍又叫生鱼片,就是将鱼片成薄片吃。
可奈何大唐人很喜欢吃鱼脍。
李白就写过一句“呼儿拂几霜刃挥, 红肌花落白雪霏”,王维也写“侍女金盘脍鲤鱼”。
李长安对此也只能劝他们最好蒸熟煮熟再吃。
躺在船上, 仿佛抬手就能碰到天。
李白抬手,五指张开仿佛是想要将月亮摘下来一样。
“你知道我为何会奔波数百里来到荆州吗?”李白有些醉了。
李长安把两只胳膊位置换了一下, 让胳膊不至于枕得太酸:“因为孟浩然邀你来做客?”
“不是。”李白抬手比划了一下,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小小的距离, “孟兄邀我,我不来他也不会生气,他脾气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好的一个。”
这倒是,李长安也深以为然,孟浩然这个人,这辈子过得凄凄惨惨,可他连发牢骚的诗都没写过一首,这辈子唯一写过的一首哀怨诗还是写给王维的“当路谁所假,知音世所稀”。
如果一个人得罪了孟浩然,那就等于他谁也没得罪。
李白叹了口气:“孟兄好打发,我阿爷不好打发。你那位长辈一定从我阿爷手中买了许多马,他才会写信让我来教你习剑。”
李白出生于碎叶城,他的父亲是一个大商人,常年来往于丝绸之路贩卖马匹,在李白年纪还不大的时候,他们全家就搬迁到了蜀地,不过李白的父亲还是长年不着家,大部分时间在碎叶城做买卖。
“应该是买了不少吧。”李长安有些心虚道。
曹野那姬是真的很认真在给她买马,上个月寄来的信里还说已经养了三千匹好马,办了二十七个马场了。就算这样曹野那姬也依然还没满足,还在四处买马,试图让两匹不同品种的马生出更好的小马来。
于是李长安就从裴芸那边顺了一份生物杂交小技巧给曹野那姬寄去了。
李白低笑了一声,他又道:“阿爷已经许久未给我寄过信了,我也许久没给他寄过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