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国争霸的日子[基建](93)
可当他进入陈国境内,放眼望去,尽是整齐而富饶农田,目之所及,高大巍峨的城墙如同一只巨兽,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自信满满的种葺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以为会在陈国见到荒芜颓败的景象,见到十室九空,尸横万里的惨剧。可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都人烟密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闲适餮足的笑,甚至个个身高体壮,红光满面,穿着的衣服整洁而亮丽。
比起这些在陈国居住的庶民,他这个从荆州赶路过来,一路风尘仆仆的使者,反倒更像是遭受兵灾、吃不饱饭的那个。
种葺捏着手中的路引,站在内城门口,久久不肯迈步。
不时有农夫、挑夫从他身边路过,向他投以疑惑的注视。
一个背着竹篓的匠人在他身边驻足,见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从竹篓取出一个热腾腾的烧饼,往他怀中一塞:“吃吧。”
种葺冷不防被塞了一个温热的东西,下意识开向对方。
“难民营在那边,你往右拐,再走一条街就是。”
难、难民……?
种葺面色扭曲了一瞬,正要解释,却见匠人朝他摆了摆手,背着竹篓离开。
他盯着匠人身上整洁清爽,半新不旧的短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因为赶路而沾上了许多尘土的衣服,咽下了解释的话。
可越是忍耐,心中的怒火便越是无法排泄。
他当即就要将手上的烧饼丢到地上。然而,刚举起手,他就听见一声清晰的“咕”,从自己肚子里传来。
他僵着脸收回手,几番犹豫,还是咬了咬牙,将烧饼往地上一抛。
“此人乱丢秽污!”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当即,就有游侠上前,抓住他的右手往后一拧。
“你这个人,德行怎么如此败坏,竟随地乱丢秽污!”
秽污,有不洁之物,粪土之意。
种葺莫名其妙被拧,手臂巨痛,听到这句令他摸不着头脑的指责,怒火上涌:“大胆,我是刘荆州的门人!你敢对我动手?”
“你就算是天子门前的红人,也不能在我陈国随意乱丢秽污。赶紧捡起来,罚银半贯,此时就算揭过。”
听到此言,种葺当即被气笑。
他就知道,区区一个烧饼,怎么就能算得上是“秽污”了?敢情是讹钱来的。
“刁民!你敢如此对我,等县吏来了,有你好看!”
路过的黎民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聚拢。
起初他们还在看热闹,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顿时对种葺指指点点。
“此人如此霸道,明明是他德行败坏,破坏街道的整洁,竟还倒打一耙。”
“他竟然还敢叫县吏,等县吏来了,可就不是‘赔银’这么简单了。”
“县吏来了吗?要是没来,我去县衙催一催。”
……
听着四周的窃窃私语,种葺的脸色愈加难看。
就在这时,他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熟人:“刘长史!救救我!”
曾经是董卓亲任的相国长史,如今作为陈国相骆俊府上长史的刘艾听到呼唤,缓缓走向人群。
等见到种葺,刘艾目光一闪。
“这不是种侍中吗,怎么被人堵这了?”
刘艾笑意盈盈,却没有让人松开种葺的意思。
种葺未注意到这一点,他只当找到了救星,为了获救,也顾不上这次刘表嘱咐的“密行之”,对着刘艾大喊:
“刘长史,我是刘荆州派来的使者,这些刁民对我不敬,你可要好生处罚他们。”
刘荆州……荆州刺史刘表?
刘艾笑意变浅,慢悠悠地打量着种葺狼狈的姿态:
“荆州派来的使者?有何凭证?”
同一时刻,南部的汝南郡。
“在下刘昀,来自陈国。”
听到这一句话,孙策脑中一懵,直勾勾地盯着刘昀,瞳孔一寸寸放大。
他脑中闪过许多画面。从驿站后院的孩童,到他们口中关于“虎君”的传言,再到自称袁氏门人的逞凶者被纷纷击飞,提着枪的年轻人走出房门……
自知误解的孙策还未想到补救之法,那坐在席上的谢家郎君——谢平,已经放下杯盏起身。
“既然孙家郎君提出邀请,谢某莫敢不从。”
他朝孙策行了一个武礼:“择日不如撞日,后院有一处空旷之地可用来比试,孙郎,请。”
虽然孙策想挑战的对手不是谢平,而是刘昀,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场比试。
起初,发现自己阴差阳错认错的孙策还有几分懊恼,可当谢平提起长/枪,整个人的气息发生天翻地转变化的时候,孙策眼中一亮,神色逐渐转为慎重。
两人在院中提枪比试,激斗了一刻钟,难分胜负。
刘昀在旁侧看着,深有所感。
孙策不愧是孙策,枪法如此威猛……谢家表兄一别多年,于枪术上更有精进,只是在场外旁观,就让他感受到极致的压力。
乱世出英雄,每个时代都不缺真正的天才,而这些在乱世中璀璨生辉的天才,更让人心驰神往。
刘昀专心关注着场上的战局,一刻不曾挪开眼睛。
倏然,他的胳膊被戳了戳。
下意识地回头,表妹谢黎正在他的身侧,朝他举起一盘果脯。
“观战怎么能没有果脯,表兄,来一点?”
被硬塞了一盘果脯的刘昀顿时找回了上辈子在电影院看剧啃爆米花的体验,原本萦绕于心的感触与极淡的惆怅顿时烟消云散,真正成为了闲暇的看客。
谢黎就像个吃瓜群众,一边吃着“瓜”,一边对场内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