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也用Windows(91)
连核对货物的流程都放弃了,可见并不想见他。
周夏这时才有点不痛快,但还是忍着没吭声。
最后,那人在海德拉的评分里,仅仅给他打了一分,原因是骑手没等他清点包裹!
混蛋,这是什么鬼操作?
周夏这才感到火大,他反复地想,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他了?
难道只是因为拒绝打游戏嘛?好像也不至于啊。
要不就是那人听说手机是定情信物,自己不肯给,所以不爽了?
反正他觉得这个冷战来得莫名其妙,哪怕把头都想疼了,也没有答案。
因为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从来不会去猜一个同性的心思,就算有时候跟兄弟闹矛盾了也都是有话直骂,或者冲上去直接问原因,大不了打一架,或者吵一架,完了还是兄弟。
但是现在,他绝对拉不下脸直接问,何况他也不是那种能腆着脸去贴冷屁股的人。
猜来猜去真是从没有过的经历,太难了。
于是周夏也就没再主动搭理那人。
这个周末的晚上,周夏和其他骑手们一起聚会喝酒,突然就收到陆世风的短信: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周夏一下被问懵了,之前他尽管再三告诫自己不能一边暧昧一边吊别人,其实还是不断回避做出任何选择。
因为从一个直男变gay绝对没那么简单,后续将面临着一系列的问题,不是说简简单单“我愿意”就可以的。
所以这条短信,他没有立刻回复,然后就是越不回,越不敢回,连看都不敢再看......
总之,这段日子,周夏心里沉甸甸的就像压了块大石头,走路时,开车时,吃饭时,总能想到那个人。
一方面觉得自己对不住人家,一方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妈的,这不就是渣男吗!自己怎么成了这德行?
这天周夏又接到个单子,收件人在邻州,不仅要过海,还得穿隧道。
如果放在平时,这么远的单子他是避而远之的。
但现在却不同,开长途对他来说绝对是降低内耗,转移注意力的最佳治愈手段。
特别是这些日子,不工作的晚上,他的思绪能在宁静的深夜里疯涨,实在煎熬。
这次明明可以下午就出发,周夏特意拖晚了一点,吃好晚饭才走。
他希望在开出市区时就有夕阳,然后在高速上看到完整的暮色变化。
一切都得偿所愿,上路没多久,视野里的公路背景开始产生丝滑的渐变,西方的云霞从粉红、红紫缓缓演变为深蓝紫,黑色的渲染越来越浓。
直至最后一点光亮消失,他已经驶上高速。
目光所及,只有自己这一辆车。他很感慨,因为市区很难体会这种安静。
没多久,天就黑透了,周夏还遇上了一辆白色轿车,两辆车交替为对方领航,双方远近光配合也非常默契,车开得也轻松惬意。
开了一会儿,轿车越来越少,双车道上仅剩下大货车在互超。
开夜车真的很刺激,因为路上会有很多需要快速决定的时候,比如是否变道、是否剎车、是否超车、前后方的那道亮光是什么、去不去服务区等等。
车速那么快,每个决策都须在极短时间内决定。
密集且快速的决定,人根本没时间去想白天的烦心事儿。
而且,夜间高速时不时给他很强的流浪感。
他驶过跨海大桥时,几乎有半小时都在贴着海面飞车。
除了路,世界空无一物。
哪怕车窗没开,他也有种被冰凉海浪拍上面颊的错觉。
就像在轮船上,从甲板上往外看,黑暗蔓延至无穷远方,自己正处于宇宙的边缘。
那一刻,周夏甚至猜想乘坐宇宙飞船,是否也是类似感觉?
过桥后,很快地他又穿越了一个长长的隧道,里面光线昏暗,刚进去的时候好像抵达了另一个世界,感觉很不真切。
出来后,他总算遇到了服务区,小车区也全被大货车们占领了。
周夏钻个空档停下车,冲进超市买瓶玻璃瓶装的咖啡,发现比市区便宜些,就多买了两瓶。
回到驾驶室,他拧开后一饮而尽,才点了支烟,把瓶子当烟灰缸用。
结果等他吸好烟才发现,前后都是大车,灵车竟然被卡住了,一时半会走不了。
他也不急,淡定地拉开车门,跳下来仰头对身后高大的驾驶室喊道:“哎,大哥,你啥时候走?”
大车司机摇下车窗说:“现在就想走!老弟,你和前头的大车司机说下,咱们三个同时发动、同向倒车,怎么样?”
周夏朝他比划了“OK”,喊道:“没问题!”
很快,三个司机协商一致,开启同步倒车模式,排着队从小车区缓缓驶出。
后面的大车司机超过周夏时,右手伸出大拇指对他做个朝后的手势,看上去好像在提醒着什么。
周夏根本来不及问,大车便轰鸣着跑远了。
于是他一边压着速度,一边留心自己的车后。
果然,刚离开服务区没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就跟了上来。
奇怪,难道黑车已跟了自己许久,所以才被海拔更高的大车司机发现了吗?
要知道晚间开车,后方来车哪怕离很远,前车司机也能通过对方的车灯,来判断它的大概位置。
白天需要反复看后视镜的事儿,晚上用余光就能解决。
可周夏之前愣是那么久都没发现黑车,除非,除非它刚才一直没开车灯!
想到这里,他故意把车速控制到最低,还借着躲避大车的机会,换到慢车道降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