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王爷要弑夫(114)
要说不好奇是假的,可真问起来,倒得罪两头。而且,那毕竟是他舅舅表亲,他总不能将对付外人手段往自个儿家里人身上招呼。
所以现在看来,或许如崔向舟所愿,装作不知道,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半年后。
深冬雪落,南方湿气更重,好在薄雪堪堪铺地,不至于冷人骨髓。
巫州近南的某条大街上,马车徐徐前行,打里头探出个头来,相貌平平却气度不凡,尽管着衣算不上华贵,但明眼人一瞧,也会觉得是哪家低调出行的富贵公子。
富贵公子将手里东西递给随行的人。
白鹤接过来掂了掂,油盐冬衣等各种必需品,不解问道:“明日就启程去融州了,四爷还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谢承阑不吭声,示意他将东西交给方清河,朝前方破庙一扬下巴。方清河拿着东西意会地跑了过去,白鹤也也当即明了过来。
那破庙里住了好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先前谢承阑才到这处落脚时,被那些孩童缠过身,大概清楚里面的情况。
虽然当地官府也有管助,但也分身乏术实在力微,冬日苦寒,那些孩子免不了要遭罪。
在巫州待的最后一天,好歹做一桩善事。
谢承阑跃下马车负手而立,盯着破庙渐多渐活的人影,想到什么握拳摩挲,有些别扭道:“王都来信了吗?”
白鹤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很快又一如往常,道:“还没。”
谢承阑头渐渐低垂下来。
他觉得奇怪,这月已经往王都送了三封了,就算燕衡没那么事事着落,也不会一个字都不回。算算时间,这分明早该有一封回信到了,怎么会至今不见个影儿?
谢承阑抿唇莞尔,道:“再过两天。”
“什么?”白鹤糊涂。
“再过两天,等信到了再走。”
白鹤还没来得及回话,忽地,破庙里闯出个半大孩子来,跌跌撞撞就要扑向他。只是那孩子手还没摸到边,就被白鹤持剑拦住。
“做什么?”白鹤冷脸问。
不为人知渐显露
“我……”那孩子支支吾吾,看几眼谢承阑,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猛磕三个头,双手抓雪额头抵地,慌忙道,“我可以扫堂除尘、喂牛喂马、做体活干杂役,请公子发恩,收下我!”
“你想跟我?”谢承阑道。
孩子直起身,仰视谢承阑,眼里尽是渴望,猛点头道:“是。”
“一碗水总得端平了。”谢承阑板着脸,眺向破庙里的那些人,原在庭州大营里的一股轴劲上来了,“我若收了你,里面那些孩子怎么办,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孩子随他视线回头看一眼,无奈道:“他们要么年龄小要么不经事,跟着公子公子还得费心教,讨要来的日子过惯了也保不齐做不下苦差。可我不一样,我有心自食其力,无论公子如何折腾我,只要有一口饭吃,我都能吃得消。”
一旁的白鹤奇怪道:“那你这般想得开,怎么还会落得如此地步?”
“打小过的苦日子,做过杂工,可身板小没什么人肯要。”那人说着又磕了一个头,“公子给我一个机会,我定不白拿公子一分一毫!”
正当谢承阑沉头思索时,那孩子趁机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来,塞到他手里,诚恳道:“这是我在南街安福寺求的平安符,公子收下吧,很灵的。”
“很灵?”谢承阑低眼打量几下,对掌心这薄弱一片的红三角布,似是不信。
“嗯嗯,东街三婶求了,连生八子呢!”孩子伸出指头,夸张地比了个“八”。
“隔壁巷里那个多年不得子的陈大娘去求完,刚踏进家门口就晕倒了,”那孩子神情天真又夸张,眼睛忽闪,“结果大夫来一把脉,双生胎!”
“……”
谢承阑有点怀疑,这到底是平安符还是生子符了……
他把东西塞还给孩子,道:“你自己留着吧。”
以为他要拒绝自己,孩子又要开口,谢承阑却握紧他捏符的手,不给他反抗机会。
“前路坎坷,跟着我可不好走,你自己留着比给我来得更有用些。”
孩子两眼一亮瞪大,激动得哑口无声,又要磕头做谢,谢承阑却单手拎他起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请公子赐名。”
谢承阑想了想,道:“安福寺平安符……就叫安福吧。”
安福乐得咧开嘴,连忙道谢。
谢承阑瞥一眼白鹤,握拳抵嘴,轻咳一声,道:“给北面传信,说我捡了个孩子。”
“……”白鹤脸一抽,十分怀疑他是真大发善心才收了安福,还是单纯只为有个由头给王都传信才有了此举……
等那边方清河解决好了,冷不丁瞧见喜出望外的安福还狐疑,迟疑片刻却什么都没问,只是把剩下的冬衣给他披上了。
方清河道:“回去收拾东西?”
谢承阑调转步子,朝向相反方向,道:“去南街安福寺。”
方清河糊涂:“去那儿干嘛?”
谢承阑不应声,迈步就走,安福忙不迭跟上,蹦跳几步侍随左右。
方清河疑惑看向白鹤。后者握剑插手,做出一副不可言喻的模样,慢悠悠跟上,叹声道:“我猜是去求符。”
从安福寺出来后,谢承阑将红三角用手帕包着,贴身放进胸膛。虽然丑,但安福说很灵,倒是可以信一信。
一行人刚踏出寺庙大门,不知道从哪儿闯出一个叫花子,猛地撞上谢承阑。叫花子撞到硬骨头,瞬间倒地不起,谢承阑没什么事,反倒周围人惊呼一声,匆忙后撤,动静比谁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