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王爷要弑夫(122)
思虑间,崔栖来送药给他。
燕衡接过来仰头闷下。旁边的谢承阑看得糊涂:“这是什么药?”
燕衡这时候还有心情胡言:“壮|阳药。”
谢承阑:“……”
崔栖:“……”
谢承阑明显不信,燕衡也懒得解释:“远慎呢?”
“送传召太监去了。”说话的人是安福,经过这段时日历练,他已经比在巫州沉稳不少了。
他初来王都时,还被燕衡这样的人物吓了一大跳,尽管不知道谢承阑是何身份,但多少也能明白不是个简单人物。
起初整晚整晚都睡不着,但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反正跟着谁都是做事,只要干好自己分内之事,管他天王老子,不愁吃穿就好了。
燕衡吸两口气,眼皮跳了跳,交代后事似的道:“若我今晚没回来,便去栖梧殿找我母妃。”
听他这么说,崔栖当即明白过来事情的严重。她收起平日里的不正经,加重语气:“到底什么事?”
“不知道。”燕衡望向黑夜里渐渐飘落的雪花,挑了件最厚的氅衣,“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昨日的雪还没化,今夜又陆陆续续开始下,那堆积的白雪已经覆盖至脚踝,让人步行缓慢。
御书房的灯亮彻黑夜,屋外守值的小太监耸着肩膀耷拉脑袋,偶除了尔经过一支巡夜的羽林卫,传来阵阵齐声脚步,一切都如往常静谧。
但燕衡却为此莫名不安。
他进屋后,燕衢和平日里一样,埋在奏折里,忙得抽不出眼睛看他。
燕衡道:“皇兄可是有事唤我?”
等了半晌,燕衢也没有要理他的意思。燕衡双手抱胸,靠着金柱打了个哈欠,有些耐不住了。
他憋回因为哈欠挤出的泪,困惑不解:“皇兄这么晚召臣弟来,到底所为何事?”
燕衢手上一顿,没看他,而是问了问旁边立着的掌事太监。
“几时了?”
“回皇上,快到子时末。”太监廖忠答。
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燕衢点点头,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奏折,深不可测的眼睛眺到燕衡身上。
“朕听说,六弟府中藏娇?”
事败被罚雪夜跪
燕衡几乎不及思考,连忙伏地跪下,额头抵地默不作声。
“六弟反应这么大做什么?”燕衢话是这么说,言语里却丝毫不稀奇,话说得好听,“朕只是问问,又不是什么大事。”
得了吧,这还不算大事,燕衡心中吐槽,“依照你那小肚鸡肠的模样,只怕恨不得现在就把我拖出去打一顿。”
燕衢没有继续“藏娇”二字说下去,而是开始扯别的话。
他拿本奏折拍了拍手,似是为难:“朕前段日子收到平琛的御状,说你不由分说将他耳朵割了,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啪”一声,奏折停在了手上,燕衢沉吟道:“长北对你颇有微词。”
燕衡乖顺道:“臣弟知错。”
“还有解绍华,”燕衢道,“他言,去年在庭州时,你二人因为小事起了争执,你便断了他儿孙路。”
燕衡无声苦笑,知道此劫难逃,越解释越描黑,反正燕衢是死了心要在自己身上安罪名,不然怎么会一年多以后才来算账,再怎么说也只是浪费口舌。
所以,尽管错不在己,他也只能应下。
“臣弟一时冲动,事后便已知过错。”
燕衢不知真假叹声道:“可事无转圜,你因一时过失,他们可要一辈子残缺了。倒是你不成熟不大量了。”
燕衡叩首低眉:“臣弟知罪。”
“朕记得,幼时你还是个知书懂礼的,吉州待了几年回来,便成了人人言之而畏的‘小阎王’。”燕衢扶额惋惜,慢条斯理道,“幸而国子监待了几年,有所收敛。但,不管你是一时冲动还是本性难移,错了就该受罚,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你更应如此。”
“皇兄教训得是。”燕衡说不出别的,只能将自己放在一个低位上,接连认错,“臣弟甘愿受罚。”
燕衢顺着一步步铺排的台阶道:“那便罚你跪一晚,好好反思。”
燕衡心中冷笑,知道身上挂伤不体面,跪着不受皮肉苦,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狡猾。
“皇上,”廖忠面色忧虑皱着眉毛,真为燕衡担心似的捏着嗓子,“大雪未停,外面风寒,让元安王跪殿里就成,外面就别去了吧。”
燕衡倏然抬头,森森目光投到廖忠身上。廖忠被盯得发毛,眼神回闪不敢同他直视。
燕衡没心想怎么和这人秋后算账,他只想知道,这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廖忠的话让燕衢沉思良久,他道:“那几年你性子野,父皇都管不住,朕继位后原以为你德有所改,却还是犯下这样的错。朕若不狠下心改改你这性子,以后只会吃更大的亏。”
知道他的意思,燕衡俯首又叩拜:“臣弟领罚。”
说完,他便起身,自觉往外走了。
燕衡知道,燕衢愤怒的地方不在于谢承阑还活着,而在于自己违背了他的意愿。那样的死令,自己应该绝对服从他才是,他不会允许自己有一丁点任意的自我。
矛盾在自己身上,自然,燕衡也清楚,燕衢不会再对谢承阑下手了。毕竟如今的谢承阑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所以,他心想,如果就这么跪一晚就能解决曾经面临的两难,倒还算便宜了。
可他也清楚,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若哪天燕衢真对自己动了杀意,给自己安个欺君之罪,扬言自己隐瞒谢承阑活着的真相,对那庭州的兵将图谋不轨,真就必死无疑了。至于谢承阑,哪怕暂时恢复他的身份,最后何去何从,也不可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