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王爷要弑夫(148)
燕衡恍然若失,扶着山虎勉强站立。
他第一个念头是,沈若翩死了,谢承阑怎么办?他要怎么给谢承阑开口?
他知道燕晟会将矛头对准谢家,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燕晟此举的动机,无出其二。
一是想把谢承阑逼出面,顺着他能找到燕衡的行踪,二是由于燕钺。
燕晟要一步步,把这孩子扼杀掉。他膝下无继承人,燕钺这个先太子遗嗣的存在始终是个威胁。他要彻底斩断可以动摇他所在位置的一切。
毕竟解家的势力不可铲除,他们既能扶持出燕晁这个太子,自然也能倾尽全力助力燕晁之子。
为了断绝这个可能,他打起了谢家的主意,这个于燕钺而言可依靠的母家,能够轻易下手的对象。
可他没想到,只是可疑之罪抓了起来,还没怎么发力,谢君年和沈若翩双双自尽。
不是不怕死,是夫妻二人都想得明白。既然燕晟对他们下手,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他们都被当了人棋。
棋子是不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他们不想给燕钺安一桩莫须有的罪过,也不想当谢承阑的束缚。所以选择了这条路。
燕衡难以置信,拿起来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手微微颤抖。
他目光停留在某个日期,谢君年两人自尽的日期,正是他们在房瓦上谈心的那晚……
燕衡脑子嗡嗡,还没从这件事里清醒过来。
恰巧此时,谢承阑找来了。
轻哄开解计外游
后面的几天,崔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迷。
那日燕衡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信递给谢承阑。谢承阑看完后没说什么,攥着信纸,很平静地回了自己房间。
平静得燕衡快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了。如果不是当天晚上谢承阑房间传出抑制不住的哭声,燕衡真的会以为他白天的不在乎是真的。
是啊,莫夫人死的时候,自己不也这般痛哭?何况自小在母亲呵护下长大的孩子,谢承阑不在乎才是假的。
谢承阑明明心痛得要死。
只是他忍住了没有当场爆发。甚至回了房间都小心翼翼地压抑着自己,没有彻底哭喊出来。
燕衡就站在他门口,低低叹了口气,垂头抵着门扇,听着谢承阑的啜泣声。
直到下半夜,守夜的人从陶易换成了山虎,里面的动静渐渐停下。
燕衡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确定谢承阑没动静了,他才轻手轻脚,打算推门进去。
只是门从里面反锁了,燕衡不得法,另找了个“漏网之鱼”的窗户,轻松一跃。
他本以为,里面该一片狼藉才对,可里面的摆设一如既往。他怕吵醒谢承阑,便没有燃灯,借着微弱月光,勉强看清了他的所在。
谢承阑侧躺在床下踏板上,抱着头睡过去了。
燕衡走到他旁边,原地坐下,微微偏头低垂眼帘,轻轻挪开他的手,打量着熟睡的人。
谢承阑闭眼都皱着眉,额头汗迹未干,沾湿了缭乱的头发。
燕衡给他捋了捋,摸到眼睛边,已经没有眼泪了。干涸的泪迹成了霜,顺着脸颊下去,轻轻一抹就掉。
不用想也知道,谢承阑侧脸之下肯定是一片湿。
他这还是第一次见谢承阑如此狼狈的模样。
燕衡俯身,唇吻鬓角。
好半晌,他才不舍地从谢承阑脸上离开。他给不到谢承阑什么安慰,他想抱着此人,哄孩子般拍背温言。
但谢承阑应该不想给他看见这副模样,否则也不会躲到房间发泄。
或许出于私心才会有那样的想法,因为正常安慰人的法子不至于这么暧昧,所以燕衡承认。
他承认,他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
燕衡本打算将谢承阑拖到床上睡去,但动静太大指定会吵醒他,于是拿来枕头塞他头下,往他身上搭了条薄被。
燕衡掏出怀里的一个巴掌大的药罐,扭开后指腹沾染稍许,凑近往他眼睛边上抹。
这东西是他崔栖讨要来的,专给眼睛消肿的。
好在动作够轻,用完药后谢承阑也没什么动静。燕衡就在一旁静静地守着,坐到快清早了才离开。
燕衡打了一路的哈欠,回到屋里倒头就睡。
天光稍亮,谢承阑悠悠转醒。他刚睁眼时脑子是空白的,缓了好半天才想起发生的一切。
他盯着满地乱象晃神片刻。
其实他不大记得昨晚怎么睡过去的了,但他清楚,纵使再怎么不清醒,自己也不可能抱着枕头睡地上。
他知道,有人来过他屋子。不过他现在没心思去追究,心绪一度消沉,靠着榻沿动都不想动,更别说动脑子了。
山虎安福来给他送饭,都被回绝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两三天,谢承阑一天下来除了喝水,最多也就一碗白米饭,像是吊着口气死不了就成。
每每后半夜了,燕衡才进去看他一会儿,求个心安。
第四天中午,燕衡又如往常来到谢承阑门口,准备先把人哄骗出来。
“谢兄可醒了?”燕衡敲了敲门,侧耳抵门听着里面的动静,“谢兄出来吃个饭,陪我去渡舟,如何?”
谢承阑不应声。
他稍微比前两天清醒了,但要像个没事人一样,神仙也难做到。其实他也都明白沈若翩死之为何,可生离死别真真是一辈子的事,他做不到那么云淡风轻。
那些低沉情绪一直捆着他,让他喘息不得。偶尔神游时会想到小时候那些事,不由得默然流泪。
好歹比才得知消息的那天想通了些许,不至于那么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