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王爷要弑夫(18)
“靖国公府在那边。”燕衡抬手,贴心给他指了个大相径庭的方向。
谢承阑道:“回我自己的宅子。”
燕衡佩服道:“谢兄豪气啊,王都里一座千金宅说买就买,难怪那些人叫你谢四爷。”
谢承阑不和他绕弯:“我看王爷平日里那横气模样,今日怎地就吃了这闷亏?谢某以为,王爷该大发作一顿才是。”
“我怎么感觉谢兄对我误会很大的样子?”燕衡语气像是真迷糊。
“误会?我与王爷统共见过两面,王爷对我可处处不顺眼得很。”谢承阑快走几步,跟得稍微近了些,眼睛死死盯着他,“难道说,王爷往日的行为,其实只是针对我而已?”
“两面?”燕衡轻轻一笑,顿步侧身,自动忽略了他后半句话,“应该是三面吧?”
谢承阑跟着一顿,微眯眼睛望着这个人,始终不靠上去。
“对了,谢兄应该不知道,我见你的第一面呢,粗略算来,应该是你初到王都那日。”燕衡缓回身子,又抬步前行,慢悠悠说着,“那日你和邓将军进宫,我恰好从栖梧殿出来,拐过甬道口时,就了见个背影。”
谢承阑随他挪动脚步,依话道:“谢某确实不知。不过,谢某还记得,那日有个怪人来问我讨要长身子的方子,我今日瞧他跟在王爷身旁的。所以,那可是王爷的意思?”
燕衡笑呵呵道:“是我。我看谢兄脸都快沉到地上了,你以为我说的第一面是哪次?”
“王爷也不必试探我了,”谢承阑也心知肚明,不大喜欢兜圈子,“我瞧王爷,倒也不似传闻里那般木雕泥塑,分明精明得很。”
燕衡心道当然,燕家就没有糊涂的种。
他不想和谢承阑再有过多的交涉,准确地说,他不想让谢承阑过多地了解自己。
到底立场不同,燕衡对人是有所防备的。
现在面上和声和气的,保不齐心里可都打着自己的算盘。说多了,谢承阑回头就告诉燕晁了。
现在是一片祥和没什么,万一哪天燕晁要清理人了,可就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了。
他可不傻。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在人群里,走了好一阵,燕衡靠边找了处空地儿,试着撑腰歇了歇。
本以为谢承阑跟着他走了一段,也该按着自己的路该打道回府了,不成想他一停,谢承阑也跟着停。
燕衡睨了一眼旁边隔着三个人距离的谢承阑,又将视线落到人来人往的大道中央,忽略那些鼎沸人声,好笑问道:“刚刚在画舫上,谢兄都没出手帮我,现在又紧步相送,难道谢兄怕那些人发现我们的关系?”
谢承阑转头看他,有些糊涂,疑道:“我们什么关系?”
燕衡偏头瞧他,笑问:“既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那你站这么远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那倒不是。”谢承阑撤回目光不看人,望着远处回话,跟间谍交头做给别人让看似的,“只是思及王爷老是手滑的毛病,还是不要太近为好。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手上那根棍子就落到我头上了。”
燕衡不说话了,沉默好久,不知道想什么。
“谢四啊,”他改了称谓,语气轻缓眼神幽幽,将笑不笑,“你很讨厌我。”
“是。”谢承阑语气甚笃毫不掩饰。
“讨厌我还怕我栽死到路上了,换做我,巴不得讨厌的人死了才是。”燕衡感慨,“道德感这么高,活得不累么?”
谢承阑自诩刚正不阿,道:“讨厌和同情不冲突,我只当行个好事而已。”
燕衡偏头埋在背光阴影处,肩膀抖了两下蓦地笑出声,捂着肚子直不起来,泪都要笑出来了。
他十分不理解谢承阑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你可怜我?”燕衡吐了口气收住笑声。
谁比谁更可怜啊?
也不知谢承阑有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总之是没应声。
后来回府的路上,燕衡的嘴几乎没合拢过,他一直在琢磨谢承阑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他想,这人是不是在外生活惯了,压根不知王都里勾心斗角的生活,各中关系水深到何处。
单纯到愚蠢。
得亏从小不待在王都,不然早死八百遍了。
谢承阑也一言不发,就默默跟着。直到见燕衡要踏进王府大门了,他才转身要走。
只是在他迈开步子的前一瞬,燕衡将他叫住了。
谢承阑自以为悉知他的想法,道:“王爷,谢言就不用说了,谢某担不起。”
“谁说我要谢谢你了?”燕衡不按套路来,惯会噎人,“我只是想给你句忠告。”
“……”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谢四,人啊,”燕衡顿了顿,然后被侍卫扶着进了门,声音懒懒的,补全了话,“还是要活得坏一点才好。”
谢承阑望了会儿他背影,只当他在放屁,毅然决然走了。
燕衡回到自个儿屋时,崔云璋刚哄完孩子过来。
崔云璋知道他这一趟准没好事,过来一瞧,果不其然,又惹一身伤。
他给人上完药后才低头嘟囔道:“王爷,要我说,直接叫人两刀下去算了,何必做戏做成这样。”
燕衡趴在床上,闭上眼睛把头埋在枕头里,睫毛都不颤一下,淡声道:“是不是我这双手沾过太多血了,于是在你眼里,我便成了滥杀无辜之人。”
崔云璋猛然一顿,哑口半晌。
听了这会话没由来地难受,他正要开口反驳找补,燕衡却低笑一阵,自己给自己钉上棺材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