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王爷要弑夫(182)
“本王胸怀打小就比不得我那几个皇兄,谢世子应该是知道的。”
谢承翟神情痛苦,咿咿呀呀地叫着,口中鲜血一个劲往外冒。燕衡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看他神情愤慨,想来该是骂人的话。
燕衡喜怒莫辨,朝着他嘴使了几拳,每一下都伴随着齿碎声。
谢承翟挣扎涌动,燕衡半跪在他脖子上,锁住命脉不让他动弹。
他徒手就捂住谢承翟的嘴,捏得颧骨颌骨咔咔作响,硬逼谢承翟将那些血水碎牙往肚子里吞。
谢承翟瞋目切齿,咽不下,那鲜血便从鼻孔里喷出来了。
“世子多担待担待,”燕衡很好心地没再堵住他鼻孔,“我这个人,就喜欢看别人生不如死的模样。”
谢承翟惊厥挣几下,昏过去了。
直至地上的人不再有动静,燕衡也才跟着静下来,他垂眸,盯着手中血红,片刻恍然。
他陡然想起,年少时对那些无辜生灵也是这般残忍。
他默默叹了口气,劣根就劣根吧。
半盏茶的功夫,燕衡已经好整以暇地在盆里洗手了。
他低乜着眼睛,看畜生一样看地上半死不活的谢承翟,叫来人嘱咐道:“别让他死了。”
谢承阑随其他人进来,只瞥了血海里的人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过去看了看燕衡拳骨上的殷红。
等收拾的人都走完后,谢承阑才开口:“你倒是舍得自己。”
燕衡靠在床头,低头瞧了眼手上的淤红,想一出是一出地问:“你说,白鹤还活着吗?”
谢承阑没法回答他,干脆就不言语。
燕衡抬头问:“我是不是很坏?”
“是。”
谢承阑应得干脆,干脆得燕衡都有几分意外。
“我以为谢兄会哄哄我。”
“王爷又不是小孩子,何须我哄?”
燕衡笑道:“这倒也是。”
本以为这个话茬会该到此为止,谢承阑却忽然道:“其实也挺好的。”
燕衡问:“好什么?什么好?”
谢承阑抓过他的手,仔细观察,防止哪儿有伤没处理到,活泛了气氛,此刻倒是认真起来了:“你要比那些人更坏,他们才不会欺负到头上来。”
燕衡定眼瞧他:“谢兄这是在劝我作恶了?”
“你若不作恶,便要任他人作恶,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当好人。”
燕衡夸张地点了点头,似笑非笑道:“谢兄这枕边风吹得甚好,我算是知道,那些个前朝轶事里,为何总会有后宫佳丽祸乱君王仁心的传言。”
“这分明是王爷说过的至真至理。”谢承阑不服,并不想被以此作类比,“当初是谁说人要活得坏一点才好的?”
燕衡笑笑。虽然他不记得自己说过,但这种话,确实是像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
“坏下去吧,”谢承阑捋了捋他耳边发,捧着脸啄了啄他鼻梁痣,“祸害遗千年,活成乌龟老王八。”
燕衡掀起眼皮,刚好对上他眼睛:“拐着弯骂我?”
“我怎么敢骂王爷呢?”
“不敢骂,但敢顶撞?”燕衡意味深然道。
“……”
谢承阑一下蔫了气儿,拥上去,垂眼搭在燕衡肩膀上,一动不动。他没话说,毕竟,今天才“顶撞”完,燕衡后面还被顶肿了也是事实。
燕衡见自己使坏成功还高兴得不得了,灭了火烛,抱着人滚上床,紧贴着脸道:“睡觉,再歇会儿,天亮赶路。”
“好。”
大半月后,沂州。
深秋时节,过街风阵阵刺骨,刮着皮肉过,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尤其夜晚,寒意更甚。
一队自南而来的商队,掐着宵禁前的时间进了城。
商队末端的两人粗布打扮,风沙砺遍脸庞,一众人里显得平平无奇。
于是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这两人闪身拐进小巷,悄摸溜走了。
燕衡一脸闷,但也不敢懈怠,摘下皮面来。哪怕过了那么久,每进一座城,还有抓着人照着通缉令比对的官卫。
“清河已经去何砚给的地址打探了,”无人巷子里,在微弱月光下,谢承阑抓着他胳膊,将他稳稳扶坐到某处杂乱台阶,“就在雁桂山山脚。”
方清河带着几人先他们一天到的,到底身份特殊,不敢惹人注目,只有这般分开进城。
“三日。”燕衡低声琢磨,燕晟还有三天就要到了,他想到什么,“雁桂山应该已经开始巡备了。”
“你准备进去?”
“不进去怎么索命?”
这个道理谢承阑是知道的,但现下处境被动,实属无奈居多,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
谢承阑道:“能进出的,只有林恩寺的僧人,连香客都让禁行了。”
“先前王都来信,此次驻巡雁桂山的,是长北和黄勤臻。”燕衡思索一顿,再没开口。
他想说,燕晟是真信任黄勤臻,便觉得这个念头十分可笑,可笑在于——一个帝王竟分不清敌我。
可转念一想,这世间那么多真真假假,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地辨认出周围的好与坏,总要历遍千帆以身作险,一步一步咂摸出门道来。
自己吃过亏,便不想再去取笑同样处境的人了。
谢承阑不清楚他心中念想,正琢磨着他方才的话。
“高淳?”谢承阑明显有些难以置信,“燕晟怎会重任他?”
毕竟为了削弱高家,燕晟继位后第一时间卸了高平琛的官。他父亲燕衢在世时,费尽千辛万苦才把高平琛塞到北庭去,燕晟一上来就给他老人家心血搅黄了,也不知有没有将高家得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