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王爷要弑夫(184)
安福看愣了,只稍一想就把眼泪憋回去,垂头不言了。
他也明白过来,人多不可张扬,闹大了指不定怎么收场,他们身份在哪儿都颇受瞩目,遇上这种倒霉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领头人又开口问:“看来,这是你弟弟了?你要帮他摆平?”
燕衡道:“你只管说,拿了多少。”
大汉一听他这话,喜上眉梢,连腰杆都挺直了不少。他伸出三根手指,狮子大开口:“足足三两黄金!”
周围人听了一阵哗然,轻嘲私语声不绝入耳,明显都是不信的。
燕衡听了也勾唇一笑。
他思忖半晌,手伸进袖子里,似要拿什么东西。就在这时,陡然一道愤懑不平的声音,从三个壮汉的身后传来。
“几位施主这么为难人家,可说得过去?”
燕衡手上一愣,循声抬眼,从人挤人的缝隙里看去,依稀能看见两个光脑袋。
他胳膊碰了碰谢承阑,后者意会地靠近他,低声道:“两个和尚,脸被挡住了,”他语气稍顿,“一个没戒疤。”
燕衡摸出了叆叇架上。
两个和尚丝毫没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其中没戒疤的那个手上比了什么动作,另一个便开口问那找茬的大汉:“几位施主的钱袋子是何样的?”
大汉本不想回答,但被周围人的鄙夷目光看得心里发毛,话都说出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荷花下两条红鲤鱼。”
小和尚问:“可有破损?”
“鲤鱼尾巴那儿破了一点。”
“我二人方才路过施主所言的那条街,恰好抓到个小贼,这个钱袋子,想必是施主的了。”说完,小和尚拿出找茬人说的一样的钱囊,摆出袋子里不足三两的碎银,才得以堵住那几人的嘴。
总之是又言语相劝了几句,最后,三人恶狠狠瞪了一眼和尚,局促又羞愧,骂骂咧咧地走了。
这期间,只有小和尚喋喋不休地说着,另一个没戒疤的和尚从始至终不置一词。
三人走了,这场闹剧便也结束,四周围着的人无趣地散了去,回到各自的事里。
两个和尚远远地立着,低着头,朝着燕衡几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也要离开。
就在那个无戒疤的和尚抬脸转身那一瞬,燕衡双眼微瞪,惊然叫住了他:“师傅且慢!”
他这么一声叫嚷,只有小和尚清定转过身来理他了。
“施主可还有事?”
燕衡脚步沉重地上前几步,目光始终在那个不曾转身的和尚身上:“两位师傅帮了小生一个大忙,好歹上楼吃杯茶吧?”
清定看向大和尚,大和尚摇了摇头。
清定便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施主不必客气,出家人的举手之劳而已,不敢妄功。”
燕衡道:“两位师傅见多识广,小生有一事想请教,望两位师傅能解惑。”
清定又看向大和尚,这次大和尚手上比划了什么动作,小和尚才开口:“施主请问。”
“是这样的,”燕衡一步一步靠近,停在了离人不足一尺的地方,“小生有个怪病,寻遍名医也未得解法。后来历遍千山寻了个仙人,那仙人说,想要医治小生这病,需以三月三的香椿入药。”
清定听得糊涂:“这是什么病?我怎没听说过什么香椿非得要三月三的?”
燕衡没理会他,而是死死盯着大和尚的背影,后者几不可查地身子一僵。
燕衡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和触动,转而不经意地笑了:“这位师傅可知,三月三的香椿几钱一两?”
话落,大和尚猛然转身,双唇微颤。尽管已经很镇定了,微张的双瞳和陡然转红的眼眶还是遮不住面上的骇然之色。
彻底看清他脸后,燕衡呼吸一凛,不自主哽咽,怔住的笑终于转为释然。不只是他,稍后的其余几人皆是诧然,也是懵然一剎,不敢置信。
这和尚,赫然是白鹤。
虽然燕衡做了伪装,但白鹤认得出后面的崔栖和安福,自然也知道眼前人是谁。
他下意识要跪,但燕衡先他一步,攥住他胳膊往上抬,酸涩地笑笑:“师傅站稳了。”
白鹤便站直了身子,嘶哑几声,只能“咿咿啊啊”发声,道不出什么话也可见激动。他迫切地比划着,像是要说什么。
清定见状更糊涂了,他从来没见净尘语无伦次成这样,连他的手语都看不懂了。
“你怎么了?”
白鹤吸了口气,勉强冷静下来,对着清定比划——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同这几位施主说。
清定犹豫道:“你一个人——”
白鹤又比划——没事,可以的,这段时间麻烦你太多了。
见他双手一刻不得闲得,燕衡不由得心酸。曾经那么意气风发一个人,现今却成了哑巴。
他觉得,太便宜谢承翟了。
遣走清定后,白鹤心思才得以放到燕衡一行人身上。大街上人多眼杂,白鹤又说不了话,于是几人带着白鹤回了农宅。
一路上,白鹤都一言不发,他也说不了话,但眼睛倒是红过几轮了。
燕衡看在眼里,忍不住劝道:“安福这小子在我面前哭得已经够多了,你可别学他。”
白鹤破涕一笑,真就收敛起来了。
回到农宅,方清河冷不丁见到光头白鹤,也震愕无言,愣神好久才缓回神来。进屋前,燕衡还欣然嘱咐他,让他给山虎去封信。
崔栖领着安福去晒药,自觉远离他们的叙旧。
直至进屋关上门,一如当初王府里禀事的情形,气氛才终于松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