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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当小三啊喂(18)

作者: 福幸一一 阅读记录

可不是嘛,一家三口人,两个男人都要她一个脆弱的女人照顾,现在走了一个。

她总是心软,事后为自己的冲动难过得睡不着觉,我怕她发现端倪,穿了一个夏天的长袖。

然而最可怕的事发生在出殡的第三天,一群要债的手执棍棒,进了只有我和我妈住的、残破不堪的家。

十几个人站在院子里,足以挤满。

吩咐完给别人的任务,为首的那个人叼着烟,斜挑的眼扫过堆满杂物的庭院。

卫生间有个可以从里面上锁的大箱子,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藏在那里从来不会被别人发现。

这次的捉迷藏我连躲藏的机会都没有,刚挪动一步,被那人发现了,他挥了一下手,“把这个小的扔出去,碍眼。”

被指使的人得令来抓我,“卖到窑子里去还钱算了。”

为首的吐了一口烟,烟雾缭绕间他的目光狠戾,“男的,能值几个钱。”

“那这张脸长在他身上可真恶心。”

那是我一生中跑得最快的一次,逃命嘛,谁跑得不快?

四周围满了他们的人,我无处可去,只好窜上了院子里的大枣树。

七月份枣树枝繁叶茂,正是枣蝎子安家的天堂,带毒的毛刺沾满衣服遮不住的皮肤,一摸就刺痛。

为首的老大骂他废物,从脚边捡起石头砸我,现在我眉毛上方还留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疤。

再高点,枣树的枝头是敞开的天地。

我顾不了枣蝎子还是花皮蛇,闷头朝上爬,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跳,顾头不顾尾,一个不留神被人拉住脚腕拽下树。

还没等我缓过痛感,他揪住我后颈往老大旁边拖,啐了一声,“小崽子,跑得还挺快。”

那该是猫妈妈叼小猫的动作,充满爱的动作,后来有好一阵我特别恐惧别人捏我的后颈。

我慌得手脚发抖,着急地大声喊妈,他们指着我哈哈大笑。

求你了妈,快赶回来吧。

我妈忙完一天回来,扔下东西推开所有围堵的人,从那人手里把我抢过去,她的手劲依然很大,勒得我喘不过气。

“没事,妈在这,谁不爱你妈也爱你。”

谁不爱我,妈也爱我。

她总是说爱我,我以为爱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至少能抵挡住恶言泼语。

有一天她告诉我,“郁郁,债还完了。”

“真的吗?”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抓住她的手急切地是真还是假,如同雨水冲洗了一切钉在我身上的罪恶,心想往后的日子终于可以轻松起来了。

她的表情沉重,和我的兴奋形成鲜明的对比,反而很平静,大概也有难过吧。

“真的,妈要再婚了。”

我还是在医院,清醒的,睁着眼的。

“闭上眼,没事,我在这。”一双手遮住我的眼睛,黑暗降临赋予了特殊的安全感,“头歪过来睡一觉。”

他为什么站在前面挡住找麻烦的人?

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出头,我自己可以应对。

那些话我不想和他提,只告诉他,“我也想啊,可是脖子扭不过去。”

他隔着椅子扶手将身体贴近,然后抬高肩膀,高度刚好可以安放我的脑袋,还不会让脖子弯折。

我猜这个姿势对他来说应该是极其别扭的,委屈自己去成全别人的方式不可取。

陈揽朝托住我的下巴,这次不再是凉凉的,让我觉得无论使多大劲,那温热的手掌也不会松懈一丝。

困劲上来了,我迷迷糊糊地说:“我小时候爬过树。”

“嗯,很厉害。”

“从树上掉下来了。”

陈揽朝轻笑了一声,一下一下抚摸我的后颈,抚平我因畏惧而被迫建设的心理防线。

呼吸擦过我的眼皮,他似是安慰地说:“那也很厉害。”

我和头身分离的变形机甲有一瞬间的感同身受。

脑袋以上位于赤道,脸滚烫快冒烟了,我被塞进《西游记》狮驼岭里装师徒四人的蒸笼里;身体生活在南极,被冰封在三尺厚的冰川之下。

我缩在毯子里来回翻滚,可毕竟不是在床上,翻滚又能滚到哪里去,还不是摩擦陈揽朝的衣服在他身上蹭。

陈揽朝终于发现大型毛毛虫的异样,他用额头贴着我的额头,“怎么越来越烧了?”

“传染,远点。”我考虑到自己是个巨大的传染源,心系他的身体健康,抵着肩膀把人送出一段距离。

经这一推,陈揽朝确实听话离远了,不过离得过于远了。

他竟直接起身走了,没有他的肩膀做支撑物,我骨头瘫软窝在硌人的长椅上。

半晌,他复又蹲在我身前,“去床上躺一下,还能走路吗?”

要是有床我早躺了,何必硬撑着,他比我还糊涂,“没有床位。”

“没事,有位置的。”陈揽朝摘下吊瓶,有力的手臂架着我上了电梯,摁亮最高层的按钮。

医院的最高层不枉是高级病房,空气清新,长廊空旷,和楼下何止不是一个档次,简直不能相提并论,瞬间没有那么压抑了。

千万别是让别人空出来的,那我良心会有所不安。

推开其中一间病房的门,我看见床便爬上去,然后来了好几个医生,测体温、做检查啥的,说捂出汗就好的差不多了。

他们掀开被子,脱下我的衣服换成病服,在身上涂了酒精降温。

哎哎,扶我起来,我自己可以换衣服,算了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谢了啊,善良的白衣天使们,善良的南丁格尔们。

等他们折腾完,酒精开始发挥作用,我身上热起来,几次想伸出手,露个脚,都被陈揽朝敏锐地捕捉到,把我的手和脚放回去重新掖紧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