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冬天(208)

“爸爸，为什么那朵云是这个形状呀？它是吃坏肚子所以拉肚肚了吗？”

差点被口水呛到，林佳被小崽子这句天真的话语可爱到，忍不住地笑。

“这个叫飞机尾迹云，月月如果想了解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云，回家爸爸可以陪月月一起查相关资料。

不过按照可爱的话讲，大概就是因为飞机也要回家啦，跑得太急留下一串烟，像不像动画片反派逃跑那样呀？”

共享单车轮子吱呀吱呀转，清脆车铃响在暮色的薄雾里，美好又安静。

有时候常常想，生活是不是就该像现在这样，简单，纯粹。

*

月月开始讨厌坐公交车，是因为有人说了很不好听的话。

他们说一个小孩怎么叫一个女人爸爸，同性恋真恶心，肯定是没尝过男人的好。

长得很凶的几个老奶奶像童话世界坏坏的老巫婆，说爸爸不知廉耻，不知廉耻是什么意思，月月没听懂，但是月月听懂了不要脸三个字……

这些坏人，总是说坏话，明明我跟爸爸又没有得罪他们，坏人为什么总是这样。

很难过。

爸爸总是挡着那些人打量不怀好意的视线，告诉我没关系，别听。

爸爸爱月月，月月也爱爸爸。

我们无所畏惧。

第三百五十四章

蛛网玻璃，撞变形的汽车，车门凹陷，血渗透了车门，深色柏油马路刺耳警笛……

耳鸣迭加，再晃眼，漫天雪白，肺冷心凉，风雪间歇后云霞初现，红色的睡美人尽失血色湮灭在雪地里。

巨大的钟摆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势若洪钟，玻璃骤然碎裂耳鸣变成现实针锥入耳。

惊醒的人面如纸色双手捂耳将脸埋入膝间，听见了。

听见了好多好多声音。

讥笑的，嘲讽的，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喋喋不休，那些声音尖叫着，狞笑着，铺天盖地压上林佳。

看啊，扫把星克父克母，怎么还有脸活着？

哟，那车怎么就没把她撞死？

真晦气，别来我们家，我们可遭不住你的命，庙小容不下！

哈哈哈，txl？听说死老婆啦？

害死爹妈还不够，还把别人也害死了，啧啧啧

喜欢女人真恶心，据说有小孩，怕不是被戴绿帽子当接盘侠了吧哈哈哈

你是扫把星扫把星，你为什么活着，还活着

你去死去死啊！

脏死了脏死了，恶心。

……

一只软软的小脚碰到发冷的躯体上，林佳胸口压抑的喘息才松懈下去，擦干冷汗亲了熟睡的小家伙额头。

重新给她掖好林佳侧身背对林月月，蜷缩着蜷缩着，无比痛苦。

遗忘是最残忍的开始，林佳紧抓着最后的边角企图与天空作对。

想着呀，阮宁的眼睛，阮宁的鼻子，阮宁的嘴……

一点一点刻画熟悉的模样，记不清了就反复想，手是自己的多大，人比自己高多少。

可是想着想着，总是凑不出想要的样子，毛毯褶皱用力攥成一团失声痛哭。

阮阮……

我好久没梦到你了……

鲜活地笑，自由自在地活。

莫名想着，如果阮阮没不曾来过这里，不曾遇到自己，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

有些人说，爱是放手。

林佳从前嗤之以鼻，既然爱，为什么要放手，在对方也爱自己的情况下，放手，是胆怯的懦夫。

我爱一个人，如果她也爱我，必然同世界抗争，一同站在阳光下。

可现在，自己也成了懦夫，我希望她好，哪怕跟别人平平安安，跟别人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

那一场雪淋了她们满头，欢笑着，打闹着，美好的寓意也曾幻想着。

雪落满肩头，也算是白首。

如果这光会跟着我一起坠入深渊，那我宁可不要，只要她过的好，一切都好。

憎恨自己无能为力，憎恨自己懦弱无能，也憎恨这世界冷漠无情。

这全部的神佛他真的垂眸看我了吗？我能求到那点悲悯吗？

翻身将林月月搂紧怀里卑微祈求着，祷告着。

如今我只有月月了，要遭难就让我遭难，别从一个孩子身上索取。

如今，她是我的全世界。

第三百五十五章

今天是万圣节，幼儿园每个教室都被老师精心布置过，校门口的保安大爷大茶缸子贴了万圣南瓜贴纸，难得端端正正一身警服。

真警服没有，保安服凑合。

买菜的篮子跟家里老婆子暂借过来装了一堆糖，等待那群人类幼崽叽叽喳喳上学。

保安大爷即使是老了，也仍然拥有fashion的气质，赶了赶潮流。

两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小学鸡“打架”斗嘴。

“胡说！肯定是我发的小朋友多！”

“你才胡说！我发糖肯定发的比你多！”

“我多！”

“我多！”

……

最考验的不是小朋友的打扮，而是家长的搭配和手艺，个性DIY服装。

有背后亮闪闪LED灯带的花仙子，有羽毛蓬松带圈圈的小天使，各种想法层出不穷。

每个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小朋友成为最靓的仔。

当然，其中好像混进去奇怪的东西。

比如，那位裤衩子外穿的小朋友又是你！站住不要跟别的小朋友推荐裤衩子外穿啊啊啊！

还有憨憨的熊大熊二妆，一位“壮士”不知道其家长从哪件羽绒服上薅的毛领子，扮作胡子挂脸上，草率中带着狂野。

去年买的猫耳发箍今年就派上用场了，林佳拄下巴看着蹦蹦跳跳旋转展示的林月月，看着发箍有一闪而过的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