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投奔夫君后(重生)(108)
钟行简的手停在了她的唇边,轻轻揩去她嘴角渗出的一点汤汁。
神色过分专注。
触到的一瞬,江若汐就那样硬生生避开了,钟行简的手擎在半空中,不进不退,尬在那里。
殿内一片静匿。
昌乐新夹的蟹黄包“吧唧”掉到面前的碟里,她惊讶得嘴巴都忘了闭起来,
“他,他他他他!”
连说了几个他,就是说不出再多的话。
打死她也想不出,榆木疙瘩似的钟行简有一日会为妻画眉擦嘴。
欧阳拓拍拍钟行简肩膀,颇有种语重心长之感。
钟行简似是拿捏到了其中分寸,用过饭后,便没再多留,径直回了府,只是临行前,钟行简言道,“三日后族里开祠堂,将端木过继到三弟钟行熙名下。”
问江若汐愿意到场否?
江若汐低垂着眸没有回答,她不是不愿的。
还不到回府的时候。
钟行简便明白了,嗓音不变,“不回便不回。我会向祖父祖母解释。”
接下来三日,江若汐赶着完成了一个筒车,这个筒车较她先前做得尺寸打了一倍,所以用时耗力多了些,
也确如钟行简所说,大匠里新来了个人,是京城里有名的木匠,在大匠里颇有些威望,他从旁坐镇,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卢相生见此,虽然心知肚明,仍每日过来陪她。
待到那日放工,昌乐来接她,刚坐上马车,便直言道,
“听说了吗?叶婉清杀了四个小厮,跟马夫跑了。”
府里谁做主?!
叶婉清原是要遣回娘家的,几个小厮押运,走到一处客栈,她被扔在柴房,马夫吃过饭给她送去些吃食,
几个小厮喝了些黄汤,末了为银钱的事吵得不愉快,
“再来盘肘子。”小厮甲满脸通红,吆喝着。
小厮乙阻挠,“别要了,出来没给那么多银钱,咱们回程还得吃。”
小厮丙把碗碟拍在桌上,骂了句脏话,“咱们几个出这趟差,一点油水都没有。”
“呸。”小厮丁淬口口水,“怎么都得让那娘们把银钱给咱们补上。”
说罢,歪歪斜斜朝柴房走,剩下的三个小厮跟在后,一脚踹开柴房门,车夫送下饭出去等了,叶婉清正端坐在一处矮凳子上用饭,
小厮丙一脚踢倒矮桌,碗碟和菜肉散了一地,叶婉清娇漫地抬头,一脸不屑与高傲。
小厮丁早就看见了她头上的银簪子,跑上去一把薅下来,咬咬后道,“还算有点东西。”随即揣进怀里。
叶婉清也便作罢,知道这些都是小厮都是些贪财不好惹的。
小厮甲看中了耳钉,薅下来时耳垂裂开,瞬时渗出血来。
叶婉清“啊”得叫了声,这声挠得喝了黄汤的小厮,血脉登时冲到脑仁,小厮甲搓着手,跃跃欲试,“银钱赚不到,还不让咱快活快活。”
马夫此时已经听到动静进来,拦下他,“大奶奶让咱们把她押回去,你这样怎么交待。”
小厮乙也按捺不住,一把推开马夫,“交待什么!她勾引世子,还不是被扔出府的,如果不是大长公主仁慈,念着国公的面子,早就把她绞死了。”
叶婉清打掉伸过来的手,“你们敢动我,信不信我母家讲你们剁了喂狗。我的儿子还在钟国公府,你们好大的胆。”
虽是摆着高傲的架势,可在小厮们眼里都是外强中干,他们看惯了大户人家捧高踩低,平日里看她们涂脂抹粉,今日落了难,就算是最末流的小厮也能踩一脚。
小厮甲不屑地大笑,“你就算死在半路上,我们回去一样交差,你娘家、你过继给三爷的儿子,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路上把我们伺候舒服了,我们还能留你活着回去。”
话音未落,受了叶婉清结结实实一巴掌。
小厮乙奸笑,“还挺烈,我喜欢。”说罢,第一个扑了上去。
马夫想阻止,奈何其他三人拦着他。
柴房里只剩叶婉清凄厉地惨叫声。
可是这样的嘶吼在空荡艰难的世道里,还是太羸弱和无声。
有权有势站在高点的人可以一句话杀人,一句话活人,他们这些蝼蚁,只能任由人踩捻。
从来都是。
叶婉清明白,也没像今夜一样愈加清楚。
被按在草垛上的时候,她眼中只有对权力的欲望和占有,她不能死,不能死在这,不能死在这几个腌臜下人手里。
四个人快活够了,他们还嫌不行,非要按着马夫硬上,“想独善其身做好人,回去告我们的黑状,连门都没有。”
当叶婉清衣衫破烂,浑身淤青剧痛,坐在草垛旁一点点拢起衣衫时,马夫蹲在一旁痛哭,“表夫人,表夫人我不是人。”
叶婉清勾起无声的苦笑,“你不用自责,世道这样,是他们四个人逼你的。”
她重新挽好黑发,走到马夫身边,“可是,我不甘心,我有什么错呢?我作为一个女子,只想给自己找个好的归宿,竟受这些欺辱。”
轻柔地,悄无声息地,叶婉清走到马夫身边,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前,
“小哥哥,你是第一次吧。”
她软塌塌靠上来,“小哥哥,这一路上承蒙你的照顾,我一直念着你呢。”
穿上的衣衫就这么又落了下来。
待马夫扶着叶婉清出门,四个小厮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看着歪七扭八的四人,叶婉清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叶婉清呜呜咽咽哭起来,“小哥哥,这一路上,我怕是活不成了,不如就让我就此了结了。”
拔下头上发簪,她朝脖颈处刺去,马夫笨拙地用手挡在她脖子前,簪子深深扎在她手心,流下一滴一滴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