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投奔夫君后(重生)(15)
她管家经营的手段钟行简皆看在眼里,“不能胜任”四个字,拙劣的敷衍之词。
她竟然连像样的借口都不肯找了。
静匿半刻。
钟行简再度站起,走至她面前,见他伸出了手,一时间江若汐身体紧绷,一只脚不受控虚抬,忍不住想后退,
然而,在距她一步远时,钟行简停住,那手只停在她发间。
若有似无的冷厉之气将她笼罩起来,这姿势,就像是被钟行简半揽在怀里,
这好似是他与她前世今生除床榻外,最近的距离。
呼吸间,摘下什么东西。
江若汐抬头看过来,骨节分明的指尖,捏着一片碎木屑。
“我可曾有何事做错了?”
随着钟行简声音再度响起,他的那只手已经收回,往后退了半步,被包围的压迫感顷刻解除。
江若汐眉眼始终挂着浅淡的笑,礼貌疏离,“现下看,还未曾。”
钟行简俊美的脸浮现一抹肃然,意外地看向她,“夫人言下之意,是我日后会做错事?”
这样理解也未尝不可。
江若汐淡声应答,“未来之事,常人岂知。”直视他的眼眸里,生出深邃的波澜,似有暗流汹涌。
她当真心里藏着什么,只是试探再三,她不想言说,钟行简不便再三追问。
钟行简居高临下看她,好一会没说话。
清风悄声从门帘闯入,轻拂她的发丝,她整个人显得柔静又遥远。
一阵沉默后。
“但你心中所瞒之事,我希望有一日能听你亲口说。”钟行简慢慢舒展眉心,手在身后攥了攥,
眼神里,比往日多了一些牵绊。
江若汐眼睫轻眨,总觉得他这话与平日不大一样,仿佛有弦外之音,她的视线,直直撞进钟行简清和的目光里,
静静凝睇他片刻,樱唇轻启,“但愿。”
江若汐垂眸福身,转身欲走。
“等下。”
就这么踟躇顿足的一会儿功夫,钟行简已走到江若汐身前,
“把这个拿上。”
她拿来的锦盒原封不动举到她面前。
江若汐不动声色瞥一眼钟行简,他一手托盒,一手负后,长身玉立,如松如柏的气韵,世间绝无仅有。
他没再言语,眉目似有温和之意,静静等她。
江若汐仍未接,“世子,我说过了,我管不好。”
钟行简意态坚决,“你入府后,本就应该你打理,一直拖到现在,此事是我考虑不周。”
江若汐有些怔然看向他,“世子爷是在认错?”
“君子之风坦荡,对是对,错便错了,何故不能认。”钟行简目光沉静坦然,心不藏一缕私暗。
于君子来讲,他心怀社稷朝堂,帮官家对抗中书令,安民平天下,当真是朗朗之才。
于内,他不干涉后院,放心让江若汐行事掌家立威……
只可惜,一腔深情、半生劳苦,抵不过子嗣。
眼前的他无论怎样,没有到那一日,终究只是雪地上承诺,风沙可掩。
偏生江若汐又知道他的脾性,一而再,不再三,他这是执意要将私库放在她这。
江若汐沉吟片刻,唤菊香收下,才款步离开。
接了私库,江若汐又有了新的成算。
她把中馈扔出去,可在府里总要用银钱,她如今手上没什么存银,就算是挣来银钱,也不可能用自己的银钱对付府里的事。
私库不涉其他人其他事,管理简单,留用正好。
行至院中,江若汐吩咐,“菊香,今后私库由你全权打理,不必向我禀呈。”
自始至终没经江若汐的手。
于菊香和私库的将来,她也有了大致的安排。
往后十日左右,江若汐打着休养的名头闭门不出。
气温渐升,府中夏衣还没筹备。
这日,六爷钟行旭见到钟倩儿时,顺道询问,“往年这时,大嫂都找布庄上的人来府量尺寸,怎么今年都这个节令,没见人来?”
钟倩儿刚从府库里又拿了一块面料,心得意满,笑话他,“你读书读傻了吧。当真不闻窗外事了。现在咱们府上哪里是她江氏掌家,已经是刘氏了。”
“二嫂?”钟行旭再看钟倩儿发间的珠光宝气,方明白其中因由。
他对后院这些事本就常年不计较关注。
只愿尽快考取功名,替大哥分忧。
“哦,原来如此。”钟行旭快步与钟倩儿分道。
有没有新衣无所谓,去年的照旧能穿。
钟倩儿的新衣赶在京城闺阁女子的赏花会前做好了,迫不及待着新衣出门,在西角门内抄手游廊和江若汐碰了个正着。
她高扬着头,上下打量一番江若汐,唇角锋利,“去年的款式面料也穿得出去!也是,中馈交出去了,没办法拿钱往自己身上贴了不是。”
她拂掉新衣上一粒灰尘,率先走出西角门,“我这身,可是江南新奉的贡品,最好的面料,仔细别给我碰坏了。”
言罢,登车扬长而去。
荷翠朝她离开的方向努努嘴,“夫人,二姑娘这下越不把您看在眼里了。”
菊香若有所思,“这虽然可气,但那身面料,往年都是紧着三位奶奶用。还有那一头的珠翠,这个月怕是要亏空了。”
江若汐自始至终连个冷眼都没给,径直朝昌乐公主府而去。
昌乐公主是官家妹妹,她的闺中密友,父亲回京任职不久,便与她相遇相熟,昌乐公主看中江若汐自然不做作,江若汐欣赏昌乐公主的率直。
两人可不一拍即合。
到府上时,昌乐公主派了她最器重的幕僚到门口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