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投奔夫君后(重生)(21)
虽未明面上撕破脸,但也不必装什么样子。
反正,钟行简也不会在这些事上刻意找麻烦,他自会消化情绪。
小书房里好一阵没动静。待到江若汐将馨姐儿搂下,撩着松垮垮的衣袍出来时,小书房豆大的灯盏仍昏昏地亮着。
“世子一直在里面?”江若汐问。
“是。”荷翠回道,略有些急,“夫人,我不敢进,又怕他碰乱了您整理的手稿。”
江若汐挥手让她退下,灯芒下的脸颊看不出情绪,“这里不必管了,你去看馨姐儿,我进去看看。”
正欲抬步,菊香走进门,手里拿着一封信,轻唤住江若汐,“夫人,有您的一封书信。”
是昌乐公主的笔迹。
江若汐展信,凑到灯芒下看,一片了然。
五月的夜,夜风微凉,江若汐刚从内室过来,浓黑的眼睫低垂,一撮发梢垂在耳际而不自知。
钟行简听见动静,视线从书稿里移上来,
风正拂过她的面,那撮鬓发轻轻从唇角带过,红艳艳的唇在夜色里泛着莹润的光芒,
钟行简的视线莫名地定了一下,才道,
“这些是岳父的书稿?”
晕黄的灯芒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他一贯冷隽的眉宇褪去了往日的锋利,对上她的眸眼时,眼睫轻轻颤动了下。
“是。”江若汐垂眼,自顾自地拢了拢桌案上的书稿,连同筒车的临摹分解画一并收了起来。
“先前不得空,父亲临终前托付我的书稿我都没来得及整理,深感不孝。”默了一瞬,又道,“好在现下得了闲,终于让父亲多年的成果不付诸东流。”
“为民之用乃大事,夫人此为大举。”钟行简将书稿恭谨放回原处,小书房一应之物,他分毫未挪动。
他眉目温和,就这么看向她,没再言语,眸眼仿佛覆了一层蓝幽的光。她看过来时,平静的内心,不知怎的,又泛起一丝波澜,
波澜依旧没再掀风浪,很快归于平静。
江若汐抬起眼眸,从袖中取出那封信,语气里连客气的轻柔都没了,她声音极淡地问,
“你今日不请自来,又不急于离开,是为了等这个吧?”
钟行简神色不变,肃目起身。
“世子要等的,是昌乐公主拒婚被杖责的消息,是吗?”江若汐话音冷沉追问。
见钟行简不语,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你早就知道,对吗?”
“是。”钟行简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多变的神色。
江若汐眉头微蹙,音如寒冰,“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两世以来,她第一次生气了,
对钟行简生气。
对峙
江若汐略带嘶哑的清冷声音还在继续,“你知道我见到这封信必然会去看昌乐公主,你不愿我去,是吗?”
忽得,江若汐意识到了什么,“世子,我还有一个问题,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到府上的?”
钟行简唇角抿直不语,神色冷冽。
他的视线头一次被迫移开,落在窗外,甚想沉匿在这夜色里。
不问,江若汐也已猜出七七八八,只是,想让他亲自说出来。
钟行简心中微微发涩,半响,方道,“申时两刻。”
也就是在他到静尘院前。
“所以,你来是为了稳住我,也是为了阻止我?!”
钟行简眸中光影不断,定定看向江若汐,情绪百转,艰难吐出一个字,“是。”
江若汐唇角只剩冷笑,“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事涉朝政,你不要插手。”
又是这个无聊的理由。
江若汐神色敛起,连冷笑都欠奉,“世子爷,我称您一声‘爷’,因为您是这个家的爷们。国公门第有规矩,后院不涉朝政,这几年,我可曾有过逾越?”
“不曾。”
“我入府几年,您不愿涉足后院之事,我可曾让您沾手?”
“没有。”
“你我相敬如宾,我换来的是什么?您是世子,是这钟府前程所在,您是爷,是我和馨姐儿的天。为天,就应首先保护妻儿。可在我心中,你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没有给我们娘俩撑起一片天,却成了束缚。你现在所为,难道不是拉着我同你一起忍辱!”
屋内一片静谧。
钟行简幽静的眼越深,薄薄的唇线慢慢抿直。
那些负重与茍且,压在心底是份隐忍,摊开了摆在明面上、甩在脸上、落在身上,才明白个中滋味。
只剩茍且。
“你们日日说女子不涉朝堂,那又为什么把我们推进争斗的旋涡!”
江若汐不再忍让,压在她心底的这份不屑,终于说了出来,“我与昌乐公主认识在你之前,你们爷们到底有什么盘算我不管,也不想听,可是,昌乐遭了罪,谁也阻止不了我去看她。”
江若汐再没留一刻,转身踏出房门。
没有委屈和控诉,从妻子脸上,钟行简只见到决绝。
钟行简欲抓住她,只攥住了一抹风、一片尘埃,双手空荡荡擎在半空,最后无力垂在身侧,慢慢收紧,看着江若汐消失在黑夜中。
心,无端空了一块。
江若汐连马车都没备,骑马趁夜前往公主府。
昌乐没想到她会来,因为信上让她不要过去,她休养几日,自有办法让兵部尚书的儿子自己退婚。
江若汐到昌乐房门前时,欧阳拓正端着药膏出门,见到她时,眸底闪过一丝惊疑,连忙行礼,“世子夫人,您怎么来了?”
“我收到信来看昌乐。”江若汐不掩忧心,“昌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