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投奔夫君后(重生)(64)
叶婉清双目幽森,搭在胸腹间的手掌掐出指痕。
不留一句出门。
刚踏出屋门,便听见背后冷沉的嗓音,“许立,去领十杖。”
因为被她闯入书房。
钟倩儿刚巧路过,看见叶婉清衣衫不整夺门而出,撞到她身上。
脑海深处,一个记忆中的画面闯进来,
也是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从父亲书房里哭着跑出来。
紧追而出的,是母亲痛彻如骇浪惊起的痛苦斥责声从房里传出来,她第一次见父亲母亲吵得那么凶。
当日晚上,母亲上吊自杀。
夜色如墨,月隐星稀,一盏孤灯摇曳在漆黑的窗棂旁,映照出母亲苍白而无生气的面庞。
泪珠无声地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溅起狂乱的巨浪,她失去了母亲。
还好范氏被救回来了。
这段记忆在她心中撕裂出一道深沉的沟壑。
“叶婉清,你在做什么?”她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如当年母亲的难以置信。
伪装被撕开,叶婉清清淡回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泪痕还挂在脸庞,她却理直气壮。
钟倩儿唇色惨白,“你,你,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叶婉清冷笑,“不然呢?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生下来就在国公府的嫡小姐,几年前,你父亲非要给我主婚,我以为找到一个有前途的读书人,结果呢!他死了,你们就要把我扔到一边。”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叶婉清如原野里嘶吼的母豹,凄厉的吼声贯穿苍穹,
“我不甘心这辈子就这样,我不是棋子,用时拿来不用弃掉,这贵妇圈她们可以,我为什么不能拥有这样的门第和富贵。”
“凭什么我不可以!”
这刻,叶婉清无论说什么,无论狰狞或无助,钟倩儿都再看不起她,“那你也不能找大哥,他是有正妻的。”
叶婉清也不再掩饰不屑,“你不是不喜欢江若汐嘛,让我当你的大嫂不好吗?”
钟倩儿语气不善,“我是说,我大哥大嫂如果和离。”
江若汐再不济,现在也是她的大嫂,纵然她不想承认。
“我会让他们和离的,或者休妻。”叶婉清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背影坚决又不拖泥带水,与她平日的娇作全然不同,
叶婉清在这一刻感觉自己完全不认识这个和自己玩的挺好的表姐了。
那之后的某天江若汐在路上不小心遇见钟倩儿,两人目不斜视,擦肩而过。
钟倩儿驻足转身,忽得开口,“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也别让别人打败了。我大哥这样的男子,京城很难找的。”
江若汐回身看她时,她已经顺着青石板路走远,
树影摇曳,只有清风吹过,江若汐恍惚一瞬,以为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和幻听。
那个“别人”指谁?
江若汐隐约觉得钟倩儿好似知道了什么。
*
馨姐儿生辰这日,静尘院异常热闹,一大早,荷翠菊香给她穿上新做的衣裳,吃了长寿面,院子里每个人都为她送上礼物,
前一日,江若汐让馨姐儿送了请柬,让她自己做主邀请她喜欢的人参加生日宴。
馨姐儿送了两个,一个给了瑾姐儿,一个给了五爷钟行远。
江若汐问原因,馨姐儿道,“瑾儿陪我玩,五叔叔对我极好,他说话很轻很温柔,他还知道很多事情。”
孩子的世界极简单,谁对她好,她便亲近谁。
荷翠问,“你怎么没请你爹爹呢?”
馨姐儿小脑瓜摇得像拨浪鼓,“爹爹太凶了,不像五叔叔一样同我说好多话。”
不喜欢谁,也会光明正大说出来。
菊香扯过荷翠,小声提醒,“别提世子的事了,世子八成又忘了馨姐儿生辰。夫人没说要请,何必自触霉头。”
菊香说得没错,往年这日,江若汐都会打理妥当,钟行简只管接到邀请,到静尘院陪馨姐儿吃生辰宴已是赏脸。
当然,还要看这日钟行简的行程,如若官署有公务,等到几点就不得而知了。
生日宴最后,馨姐儿拿着金豆子扔到人堆里,瑾姐儿、润哥儿和妾室孙氏生的端泽,还有些小厮婢女婆子,都跑来凑赏,
甚至还有叶婉清的儿子李端木也闻声而至。
江若汐只当没看见,长辈的事,何必牵扯孩子,何况馨姐儿这样开心。
玩了一日的馨姐儿早早睡熟,睡梦里还在咯咯笑。
有前院的小厮捧着金豆子回去,钟行简碰见时,才知道今日是馨姐儿的生辰。
那刻,他才恍然察觉自己如今的处境又怪得了谁呢!
他几乎没有真正关心过妻儿。
只心安理得认为她们就在那等他,依赖他,有事会递过话来寻求他的庇护。
却未曾念过她俩。
他翻找出一件礼物,走到静尘院外,刚要叩门,寝室的灯熄了,
夜风无声,搜刮在心尖上所有的暖意。
她们根本不需要他。
赤裸裸的失去恍如一把钝刀子缓缓地,一道一道凌迟着他的神经,
月光从云后缓缓隐出,在他周身晕出凌乱的光影,心中的落寞和挫败如毒草般疯狂撕长,
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巷子尽头,他背影里映射出一抹难以描绘的清寂。
*
对于钟国公府而言,每年大长公主的寿宴比中秋除夕更为热闹郑重,
届时,即使是中书令一党也都会前来,尤其家中有适龄的姑娘公子,
说大长公主的寿宴是一年一度的高规则相亲局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