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帐暖(3)
征战多年,他即便什么都不说,站在那里便已气势骇人,此时语气一重,更是如王者一般霸气磅礴。
稳婆吓得失禁。风澹渊眉一皱,她顿时晕了过去。
“扔出去。”
扫了一圈人,风澹渊的目光在魏紫的脸上多留了片许,语气淡淡:“孩子我带走了,如果有意见,上门来问。”
魏紫一咬牙,大声说:“站住,你不能带走孩子。”
她的“大声”,却因产后虚脱,落在风澹渊耳里是软绵绵的。
他微微勾了唇角,表情似笑非笑,眼神却冰冷凌厉:“哦,你有意见?”
第四章
“孩子冻得发紫,连哭声都没有。你现在带走,怕是没到家,孩子便没命了。”自看到孩子要被扔进水缸,魏紫就发现不对劲了。
“那你说说怎么办?”风澹渊问。
“把孩子给我,我看看。”
“你会治病?要有那个能力,先把自己治一治,人不人鬼不鬼的。”风澹渊吐着恶毒的话,转身就要走。
魏紫急了,一咬牙,她决定服软:“拜托你,让我救救孩子,我好不容易生下他……”
她不了解风澹渊,但看他行事,与他硬碰硬是碰不过的。
果然,风澹渊驻足。他没瞎,孩子不对劲他看得见。
“把孩子送过去。”
魏紫一看,便觉不妙。寒冬腊月,孩子被陈嫂那么折腾,已经小脸青紫,呼吸微弱。
“劳烦把孩子抱到房里,我仔细替他瞧瞧。”
新生儿孱弱,不能用药,那就只能针灸了。魏紫记得,稳婆的生产用具里有一套针。
她让宋妈帮忙洗干净手,取了针用火消毒后,便找准穴位替孩子施针。
风澹渊站在一边看。
原本他是要制止的,但看魏紫做事有条不紊,下针因手力道不足有些绵软,但也算干脆利落,便知她的确是位医者。
奇怪,这女人跟那晚压根是两个人。
那日清晨,他吓唬了她一番,她又是尖叫又是哭,很不中用。
等出了门,他才知道这女人是他二弟的,顿时了然:这个圈套设得下了些血本啊!
一份份的折子,跟雪花似的飞上皇帝的龙桌,弹劾他私德有亏,枉顾伦理,侮辱弟媳。
皇帝迫于压力,只能暂时革了他的职,不准他带兵打仗。
这就是这个圈套的目的吗?他将计就计,窝在帝都醉生梦死。
至于这个女人,听说被魏家扔到一个别院去了。魏家的人啊,哪个是省油的灯?到底是狗咬狗,还是希望他再演场“英雄救美”戏?
呵呵,他闲得慌啊!
直到手下禀报他:那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要生了。
魏家有什么阴谋暂且不论,孩子终究是他的骨血,总不好流落在外,他定是要带走的。
“呜呜——呜呜……”哭声虽然虚弱,跟猫哼似的,但好歹是出声了。
风澹渊嘴角轻勾,这个女人果然有两把刷子,生死关头,终于不演小白花,做回自己了?
魏紫拔出最后一根针的时候,手抖得厉害,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没事了?那我带孩子走了。”风澹渊示意手下来抱孩子。
“不行……要连着做三次……不然会落下病根……”魏紫把舌尖咬出了血,才勉强把话说完整。
风澹渊抱胸:“你是觉得我找不到别的大夫治好孩子?”
魏紫回:“我用的是我的办法,接下去也只能我治……其他大夫医术再好,手法不一样,也没用……”
“行,那我就等三天。”
闲着也闲着,风澹渊也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玩什么把戏。
第五章 那男人在床上像野兽
风澹渊离开后,魏紫跟宋妈说:“熬些米汤来,孩子得吃东西。再做些下奶的鲫鱼汤、猪蹄汤或排骨汤,等有奶了,我喂孩子。”
“好好好——”宋妈连连点头。
翠翠拉了拉宋妈的袖子,小声说:“厨房里什么都没有,我们也没有钱……”
魏紫这才想起,魏家嫡女来别院后,过的是囚犯一样的日子,平日里的吃食几乎连肉星子都见不到,不然也不会体弱到难产。
“我想想办法,去跟村子里的人借一借……”宋妈说。
魏紫拔下头上的玉簪,递给宋妈:“拿这个跟人换吧。空着手,人家不会理你的。”
宋妈连连摆手:“小姐使不得,这是您母亲留下的,不能卖的。”
魏紫说:“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命才最重要。”
翠翠看了眼外面:“要不,求求世子……”
宋妈低声喝止:“不可!他把咱们小姐害得还不够惨吗?”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啊,怎么可以再跟他有瓜葛?
犹豫了下,宋妈拿着簪子出门去了。
魏紫对翠翠说:“烧些热水来,帮我擦洗身子,再换身干净的衣服。”
“坐月子是不能擦洗的呀。”
“坐月子不是不能擦洗,是不能着凉,你把门窗都关严实了,烧着火呢,没事的。”魏紫耐心解释。
翠翠歪着脑袋看魏紫,小姐还是一样的脸,可她觉得不一样了:眼睛不一样了,说话的语气也不一样了。
擦洗干净身上的血和汗,换好衣服,魏紫觉得舒服多了,人也有了些精神。
宋妈换了猪骨来,准备给魏紫熬汤。
厨房里,翠翠熬着米粥,看了眼篮子,吃惊道:“一根玉簪呢,怎么就这么些猪碎骨?”
宋妈叹气说:“能换到就不错了。村里都是魏家的佃户,魏庄氏说让小姐自生自灭,谁能给我好脸色?我好说歹说,跪下磕了头,陈屠夫才勉强给我这些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