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依恋(135)

刺鼻的酸臭味扑面而来，顾晚舟生理性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盘旋在枝桠之间的的乌鸦纷纷朝这边飞过来，尚未从刚才的景象缓过来，她被黑压压冲过来的乌鸦群吓得连连倒退，最后一屁股摔在旁边的草地上。

乌鸦喜食腐肉……

她撑着草地，胸脯急促起伏，瞪大眼珠盯着不远处分食腐败生肉的鸟类。

后山到处都是乌鸦，这些肉是谁丢弃在这里的，是圈养吗？

刺鼻的气味晕得顾晚舟头晕目眩，余光扫见地面一根黑色的猫尾巴，她的头皮几乎炸开，强撑着发软的双腿落荒而逃。

画稿……难道是他在投喂这群乌鸦？？！！怎么会……？不可能……

下午五点的阳光炙热而干燥，投在唇色惨白的女孩身上，顾晚舟浑身发冷，只顾着埋头疾走，迎面撞上返回的查娜。

“夫人，就回去了吗？”

温暖的手臂扶住了她的肩膀，顾晚舟两腿打颤，几乎瘫倒在对方身上。

“夫人？！”查娜安抚性地轻轻拍着她的背，见她白着脸，便将带过来的水壶递过去，“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喝点水缓一缓，我去联系家庭医生。”

顾晚舟打开水壶盖子，被刺激过的鼻腔对气味异常敏感，忙不迭问道:“你手里的是什么？”

“时蔬鸡肉饼，厨房——”

话还没有说完，顾晚舟眼前闪过生虫的肉，胃部翻江倒海，扶着树干干呕。

查娜连装肉饼的盒子都一起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篓，将她扶到青石路坐下休息。

整件事情太过惊悚，见查娜想回去拿衣服，顾晚舟急忙阻止，和对方匆匆离开后山。

回到别墅后呆坐了一段时间，期间，为了推翻自己的猜想，顾晚舟问了好几个人，佣人都说后山平时没什么人过去，只有先生偶尔会去那边画画。

漩涡似的晕眩感袭上大脑，她婉拒了想陪同上楼的查娜，浑浑噩噩走回卧室。

途径衣帽间，像有了某种感应，顾晚舟停在原地，咽了咽口水后转身进去。

熄灭的想法在此刻重燃到顶峰，她不得不去一探究竟，弄清楚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推开挂着西服的两面衣柜壁，她记得昨晚李念沉提到过密码是自己的生日。小心翼翼避开指纹锁防止误触，“1201”，点击确定——

没有警报声，铜门像一座敞开的大山，蛊惑她进去探索。

顾晚舟留了个心眼，在门外观察了一会，里面太黑了，像用来冲洗照片的暗室，唯一不同的是没有阴冷的红色光线。

借助渗透进来的日光，她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没有找到灯的开关，里面该不会连灯都没有吧？

顾晚舟眉心紧锁，取出口袋里的手机，边打开手电筒功能边往里走。

光线亮起的瞬间，她的心跳猛地被人抽掉一拍——

面前，另一个她，就挂在离自己咫尺之距的地方，正笑吟吟与她对视。

顾晚舟的呼吸停了半秒，下一刻，惊惧使得全身血液快速流动，她的心脏几乎就要跳到嗓子眼。

颤巍巍地转动手机，不止这一张，太多了，这个不算大的房间里全是各色各样的她，或笑或嗔，一张张悬在透明的鱼线上，亮起的手机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所有的凝视都向她投过来。

顾晚舟两条腿仿佛灌了铅，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她用力拽下离自己最近的那张照片，白裙短发，连她自己都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拍下的。

从衣着打扮上来看，貌似是她高中时期的模样，可他们不是今年四月才认识的吗？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究竟是什么人？

顾晚舟头疼欲裂，扶着墙壁往里走了两步，手电筒的灯光聚焦在一张床上。

床偏小偏短，并不符合李念沉的身形，反倒像是为青少年准备的。

她用手机上下扫了扫，确定没有异常后才敢过去，床板很硬，无论是坐下还是躺着，只要抬起眼，就能看见一排排挂起来的照片和画像。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像恐怖片里的祭祀仪式，对于顾晚舟本人而言，惊悚程度更是成倍地增长，这些照片看久了，甚至会让她产生一种身份上的模糊感，好似她也成了无数照片里的一员。

房间内没有窗户，仅仅五分钟后她便觉得喘不上气，刚准备出去透透风，倏地瞟到床头最里侧的雕花木盒。

做工相当考究精细，用的木料散发着清淡的草药香，和他平时的木雕材料是同一个味道。是他的东西。

顾晚舟没时间想太多，立刻拨开锁扣。

一个淡粉色的发夹，小女孩用的东西，她越看越觉得眼熟，或许是很久之前常见的款式;旁边还有一只钢笔，笔身碎了两道裂痕，笔盖也掉了漆。

看起来都是些毫不相关的东西……

迷茫之际，她翻到一个作业本，扉页赫然写着“顾晚舟”。

难道都是她的物品？！

恐惧好似接踵而至的浪潮，将她死死拍翻在地，顾晚舟喉间干涩，索性将盒子里的东西通通倒在床上。

最下方的日记本卡在里面，她深吸一口气，使劲扯了出来。

「4月7日，你提前出了学校，见到你很开心。」

书页上黏着一朵干花。

「4月13日，保姆中午送了饭，你喜欢喝鱼汤。」

书页上画了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鱼。

「5月9日，春雪路的蓝花楹开了。」

这次书页上没有配任何东西，顾晚舟的指尖抖得厉害，使劲咬了一下嘴唇才勉强维持住镇定。

她继续往下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