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水母(37)
“怎么样,我第一桶金买的房子。”
“很温馨。”
这里对我意义重大,“其实我很讨厌漂泊没有家的感觉,我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地方,那个地方永远不会拒绝我,它接纳我的所有,从小到大一直在换地方,一年一换或者两年一换,我需要不停地适应环境,适应新的人、新的物。真的很累。”
万山雪轻轻抱住我,“累了的话可以休息,谁说人就要像永动机一样。”
“如果世界上的人都是这样想就好了。”
“但是金钱驱使下,他们停不下来,他们以为是主动的,但是其实是被动的。”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我不是罗汨的时候我的打算是挣够买一套房子的钱就收手,买了房子在里边安度晚年,可是我觉得我停不下来了,当我有了罗汨的身份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停不下来了,不会有人让我停下来。”
“你随时可以停,只要你想,你的钱足够你的生活了。”
“可是罗溪都那么有钱他都没停,我真的不懂。”
“你可以问问他想要的是什么。”
“大概有钱的话选择会更多吧。”
“你寒假的时候可以跟我去挪威,有极光的。”
“你是说你出生的雪山的别墅吗?”
“对,那里与世隔绝,我相信你会很喜欢的。”
“可以,谢谢你。”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都谢,那你是不是被很多人放过鸽子?”
“你会放我的鸽子吗?”
“不会,你只是一只水母,没鸽子可放。”
我苦涩地笑了出来,“好冷,是要下雪了吗。”
“现在没有窦娥冤。”
“更冷了。”
“那晒晒太阳吧,小水母。”
……
最后一天和万山雪在机场分道扬镳,我去帝都,她回芬兰。
见父母一面之后我也会坐飞机去上学。
这个学期过得怏怏的。
罗溪来看我我也打不起精神,萧遥每天给我发搞怪视频,奚云还是淡淡的,看着他空白的对话框我也挺安心。
提早完成了学分之后便迫不及待飞了芬兰,跟万山雪一起去挪威。
芬兰到挪威没多远,下了飞机直接坐车坐了好久,冰天雪地的,路上的雪厚厚一层,我被万山雪裹得很厚,帽子围巾一样不落。
路上还和母亲视频,要我到时候直播极光给她看。
到了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要天黑的样子。
我困得眼睛睁不开,万山雪扶着我往二楼卧室走,最后大概我全身的重量都在她身上了,干脆把我整个人抱了起来。
即便我困得要死,我还是在内心感叹万山雪的强大,我得跟她取取经,怎么作为一个律师还能保持这么强健的力量,我已经很久没有从事过体育锻炼了,我现在身体虚得要死,随便一个人打我一拳我都得在医院躺半年。
身边有熟悉的气息,我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中午的时候才醒。
房顶很好看,有种古典气,如果配点古典乐就更好了。
旁边已经没了万山雪的气息,转头看到她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本书。
窗帘拉开了一个缝隙,雪反射出的亮光从窗帘缝隙的落地窗透入卧室,偶尔传来客厅的壁炉燃烧木材的声音。
我坐起了身,她没说话,暖暖看着我。
我心情不错,半躺着枕头,“如果这一刻能永恒就好了。”
“现在这一刻在时间切面里就是永恒。”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揶揄道,“你的感情都刻在海马体里了,不是永恒是什么。”
我笑了,“你是诡辩。”
“想吃什么,我让人送上来。”
“你也不想破坏这一刻的气氛是吧?”
“对。”她笑得很温情,狭长深邃的眼睛目光柔和。
我知道我们心有灵犀。
用了早饭,算是午饭之后还是不得已破坏了这种气氛,我们两个也不可能这么含情脉脉地看对方一辈子。
“去探幽?”
“没问题。”
两句话决定了我们下午的活动。
万山雪差人带了一大包装备,十几个人跟着我们一起去林子里。
穿了厚厚的雪地靴,长度到了膝盖,里三层外三层裹了厚厚的雪地服。
虽然我好奇心重,但是我体力差。
厚厚的雪很难走,我和万山雪挑了雪薄的地方走,落叶林和常绿林交杂,云杉冷杉很多,树木参天之高。
偶尔能看到一些小动物的洞穴,触目所见,黑白画卷气势磅礴,人在自然面前真的很渺小。
“我累了,我走不动了。”
“我拉你走一段吧。”
“拉?”
“他们带了小雪撬板。”
我坐在上面,万山雪在前边拉着我,走着走着跑起来,画卷上的树从我两侧掠过。
到最后,我们两个并排躺在雪上。
松软的雪很舒服。
晚上预告会有极光。
于是万山雪拉着我的小雪撬,一起往目的地赶去。
到了地方,几个人一通叮叮咣咣,我便坐了进去,旁边还有一个电暖炉,他们带了发电机过来的。
极光是太阳的高能带电粒子流经过地球的时候和高层大气或原子激发或电离产生的。
我们那天看到极光了,绿色的像薄薄的几片幕布一般,就像被风吹动的绿色透明无介质的旗子一样飘在整个天空中,占据了整个天幕,庞大得让人折服。大自然是这样的。
我沉浸其中,不想拍照,不想记录 ,只想单纯地看看不一样的颜色,不一样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