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水母(43)

他的怀里很温暖，力度足以让我感受到他的存在。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想哭，因为在别的地方我都在强迫自己做出一副应该有的样子，但在他面前我可以不用那样，所以所有的压力攒到一起，总是在他这里爆发。

他已经这样陪了我五年。

他一只手放开我，在口袋里掏出了一袋纸巾，示意我奉献一只手出去一起打开，我的手已经黏在了他脖子上，坚决不放。他一只手艰难扯开，拿了纸巾出来给我擦眼泪，随后又抱紧了我，我很满意。

毫无疑问，我是没有安全感的。但是恰巧，奚云懂我的脆弱。

……

我需要跟万山雪做一个正式的告别。

关于我们的感情。

她也回了帝都，当初在机场分开的时候我的思绪还没有理清。

万山雪也等了我很久，失忆后在游轮上的第一次见面，回了意大利之后见我说专利案子有问题，一次次和失忆前重复的话题，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万山载雪说了那么多次，我们灵魂共振，谁也没有错的事情为什么到最后就必须有遗憾的存在呢。

为什么社会的框架还是把我死死框在里边，我跳不出，我也没有能力承载万人所指的骂名，像我之前说的，一夫、一妻。

我终究还是不够强大，我终究还是豁不出去一切。

这个世界塑造的人的个性总是那么非黑即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傲气，就阻止了前进一步的可能。我们再也迈不出去，就注定遗憾的落成。

我们约了时间。

当我看着她一步步向我走来时，就像回到了当初见她时上帝给的不合时宜的时刻，她还是那么容光焕发、精致耀眼，像天上的明星一般，她的正装还是恰到好处的张扬，她的狼尾还是一如既往地有型。

但更重要的是她的灵魂。

我从没遇到一个人，她可以有非凡的想法，她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本质，我们彼此交流，惺惺相惜，大概在以后的很多年我都忘不了她的特别，即便下辈子，我也会一见到她就爱上。

她坐到了我对面。

这里是萧遥的咖啡馆，私密性很强。

我看着她的眼睛，狭长深邃，似乎所有的星云都藏在里面等我探索。

“人真的有下辈子吗”

“大概是没有的。”

“那我下辈子要怎么遇到你？”

“这辈子都没过完呢，如玉，人不能这么贪心。”

她笑了，很明媚。

我却有点悲伤，改了话题，“我去年一整年很少见到你，出什么事了吗？”

“是有一些家里的事情。”她罕见的表情没那么好。

“我们能在米兰见吗。”

“当然，我的律所在那。”

她犹豫了一会，“如玉，为什么说这些，对我很抱歉吗？”

我没答话，因为她说的是对的。

“世界上的感情不是唯一的，但有些东西不会变，不是说必须要要舍生取义，你的表情跟要英勇就义一样，感情可以以不同状态延续，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有点懵。

她继续解释，“我们即便不在一起，我们就不能交流了吗，你就不可以来见我吗，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会消失吗？”

她还是对的。

我的郁结解开了一些。

原来非黑即白的那个人是我，我一直不擅长处理感情，我的心理状况也一直很成问题，但是我真的好幸运遇到这些人。

“谢谢你。”我站起身拥抱了万山雪。

她也拥抱了我，我很安心。

……

番外1：助理

我是奚总的助理。

是最早进公司的一批元老级人物。

奚总的意大利语真的很好，有些当地俚语说得比我还溜。

我来的时候公司只有五个人。

奚总最常联系的不是我，而是颜总的助理小D，我不知道奚总天天有什么跟小D说的，小D天天跟我炫耀奚总的声音很温柔。长得又帅，虽然天天冰着个脸。气煞我也。

对我最多就是冷冷地一条语音过来，说他需要什么成果，今天需要做什么，要达到什么完成程度。

他们也时常出去跑客户，颜总和奚总分了区的，奚总努力得可怕，每天三更半夜才回去，因为他总是三更半夜给我发消息。

颜总每天嘴上老是“我的总经理去哪了”，“我的总经理怎么还没到”，最常出现的是开会的时候，奚总老是迟到，然后颜总就问我这几句话。

然后我就出去叫奚总，他大多数时间是在打电话，然后我就给他示意要开会了，他回我一个ok的手势，我也无能为力，回去跟颜总说奚总在打电话。

于是颜总就会出去，盯着奚总，直到奚总打完，两个人进来一起开会。

这个空当就是小D跟我炫耀的时间。

有一次我气不过，因为我不信我这个助理奚总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我问小D奚总给她发的内容是什么。

小D巧妙地绕过了这个话题。

看来不是关于她的，否则她会跟我炫耀得更厉害。

偶尔有的单子比较大，利润可观的时候，颜总就会很开心，当天就组织一起吃饭。饭局上我们一共五个人，但是颜总拉着我们一个一个挨个画饼，每个人的饼都不一样。

奚总当然是最后一个，她会搭着奚总的肩把人拉出去悄咪咪地画，一个画饼，有什么好遮掩的，但是我也是真的好奇。

另外一个同事是中国人，我叫了他一起出去偷听奚总的饼。

同事翻译给我，说颜总给奚总画的饼是，兰博基尼、玛莎拉蒂、大庄园、八二年的拉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