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44)

御流羡陷入浓雾之中有些恍惚，她眼前不再是狭窄的洞穴，而是宽阔的长阶广场，她很快认出自己是站在沉星殿前的练剑坪上。

她有些不明所以，发现周围弟子都朝一个方向看去，御流羡转过头就瞧见长阶跪着的红衣人影，她穿着打扮和自己没有一处相同，但她们却有着同一张面孔。

红衣人衣摆落在地上，蹭了青石砖一地的红色血迹，这些血迹早已干涸，红衣人似乎不受其他人的影响，只专注看着大殿前方，她眼中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御流羡忍不住转过头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正对着沉星殿的门口，而那里并没有人。

恍惚了一瞬御流羡从幻境之中抽离，只是周围全是浓雾，她看不见莫照尘所在地，也看不见老树妖，于是张口叫了几句，没有人回应。

此时此刻老树妖和莫照尘都陷入幻境之中，莫照尘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三年之前，御流羡刚出现那段时间，他站在门边朝远处望去，终究还是被她坚持打动，从沉星殿中走出。

未曾走到御流羡面前，莫照尘就看见她脸上绽开笑容，面容娇艳如三月的桃花，哪怕周围再嘈杂，她也没有转开眼瞥那么一下。

她的世界仿佛太小，小到只容得下一个人的身影。

她眼中没有任何人。

她眼中只有自己。

第二十四天

“师父！”御流羡回忆之前几人站的方位，朝那个地方伸出手去摸索。

突然有只手握住她的手，御流羡微微一愣，不确定询问：“师父？”

“我没事。”莫照尘握紧少女纤细的手掌，他抬起另一只手施法张开一道结界，将二人之内的迷雾隔离在外，才看清御流羡此刻的模样。

御流羡见莫照尘清醒十分惊讶，忍不住道：“师父没有陷入幻境？”

闻言莫照尘轻笑了一下，并没有给御流羡解释，而是看向一旁倒地的老树妖，终究还是松开御流羡的手，让她去看一眼。

御流羡看着莫照尘脸上的笑意有些愰神，听见他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走到老树妖身边，伸手扶着他，但她此刻没有修为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醒来。

洞穴里的妖物发觉二人安然无恙，立即发动攻击但都被莫照尘挡下，他抬眼朝灰蒙蒙的雾气看去，神情淡漠，“自不量力。”

话音未落他抬手施法朝雾气攻击，他似乎能够准确知晓对方的方位，出手的招数和刚才的不能相提并论。

御流羡唤不醒老树妖，不由抬头看向莫照尘，不知是否她的错觉，眼前的师父比刚才态度好像要温和许多，只是他用的法术和刚才略有些不同。

莫照尘本来就是借着幻妖遮蔽天机才有机会出现，将幻妖擒住之后并没有立即杀掉，而是对御流羡招手。

御流羡略显茫然，走过去看了一眼周围依旧浓郁的迷雾，不由问：“师父抓住它了？”

“嗯。”莫照尘让御流羡伸出手，灵力顺着她的经脉四处游走，随后叹了口气，问她：“想不想要修为？”

闻言御流羡急忙点头：“想。”

“你身上的修为是被‘我’封住了，我现在借此机会帮你改一下封印。”莫照尘说完抬手另一只手点在御流羡的眉心，重新设置封印。

御流羡睁着眼看他，有些不可置信，她又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封住我的修为？”

莫照尘没说话，只是专注帮御流羡改动封印，见状御流羡即使再不明白也没有做什么事情捣乱，她心下疑惑，对莫照尘的感觉也愈加疑惑。

他给自己的感觉不像是师父，反而更像之前幻境出现的白衣人。

御流羡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了，她抬眼朝他看去，见他神情恬淡，改封印对他来说似乎毫不费力，片刻后他就收回手，御流羡只觉得自己身体突然轻盈许多，浑身充满了力量，她有些惊疑不定看他。

“好了。”莫照尘修改完封印，松开御流羡，见她神情困惑看着自己，“还有什么要问的？我时间不多。”

“为什么要封我的修为？”御流羡不明白。

莫照尘回答：“天道不会允许超过它秩序法则的存在。”

御流羡听不懂，她不知道莫照尘在说什么，但并没有多生气，听意思似乎是为了自己好，但御流羡还是疑惑，“你……是师父吗？”

莫照尘并不意外她能够察觉到，但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起了捉弄心思，“你说呢？”

他并没有耽搁在这里，让御流羡用法术尝试唤醒老树妖，他要开始解决那个幻妖。

御流羡不曾见过莫照尘这么促狭的一面，听见他的话也意识到不能拖下去，她醒来第一回使用术法，御流羡也不知道能否成功，她凭着本能运用法诀，开始尝试唤醒老树妖。

莫照尘本想彻底消灭幻妖，但是发觉到有气息靠近，瞬间回神格挡对方的攻击，御流羡见状愣了一下，“师父！”

“不用管我。”莫照尘抬手召出映月剑，雪白泛着青光的长剑出现，他握在手心便朝对方刺去，“你竟然躲在妖界！”

“许久不见，莫仙尊还真是阴魂不散！”对方一瞬间显形，御流羡这才看清和莫照尘交手的人模样，她并不认识对方，但看他的模样似乎和莫照尘相识还是仇人。

对方穿着一身银色的衣衫，眉心有一道红色竖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头上戴着铜色的发簪，他似乎朝御流羡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微蹙。

“仙尊真是好兴致，自己下来也就算了，还带着道侣。”他语气略显嘲讽，随后又忍不住笑出声：“可惜，你们都回不去了！就陪我在这里到天荒吧！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