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叹(66)

怜儿开口问道：“婳族长……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婳族长……她很聪明，一心想要改变这个困扰族内女子身体原因，惹怒了其他长老，后来……”

怜儿想到那日在城外见到的那个坟墓，当真是凄凉一片。

怜儿有些沉默。

老妇人有些欣慰道：“这些事终于有人做了，这个腐烂的族早该衰败了，那个孩子做了一件对的事，是个英雄。”

怜儿转身看向窗外，已经再无人，明月之亮，仿佛想到了初见那日，从自己口中传出的那句哥哥。

——

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往生发觉眼前的幻境早已消散，只剩铃铛被灵气悬浮空中，铃儿呆呆的坐在地上。

铃儿的脸上落下一行清泪，他没擦，任由滑落，在这幻境之中，他的不堪回首的往事被一一揭过。

“时间久了我都快忘了……原本我就是一个男儿身……”

“那股力量让我变成了女子的身份，我十分荣幸……正因如此我做事方便了许多……”

铃儿抬头问往生：“我错了吗？”

往生虽说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出口的语气却是冷冰冰的：“对亦是错，错亦是对，一切天道自有公正。”

往生的一番话让铃儿有些疯魔，言语激动，连着眼睛都带着一些红。

“天道……呵呵天道……我母亲一心为昭觉一族，可到头来落得一个天人之罚，尸落苍草，天道的公正在哪里？”

“你。”

“什么？”

往生靠近他，眼神直盯盯的看着他：“你便是那个公正，你母亲自怀你开始，一切的言语恶杀落在了她的头上，可后来你便替她灭了这个族，一个用别人的生命来满足自己私欲的族群，还是灭了的好。”

“好……好……”

铃儿自筹备这一切，早已经将自己的生命排除在外，不在乎是否有人可以帮他，是否有人理解他，可今日往生的所言所语似乎同意了他的做法。

云衍一直没说话，只因为越来越同往生相处下来，发现看不透她了，她虽说为了是混沌之灵，可她的有些做法却是自己不怎么认同。

虽不认同，但不排斥。

可这便是往生，自诞生之初就生于万物之灵，她是神尊。

往生抬手，不经意间露出灵镯，反问他：“那便说说你的错。”

“错……”

“你可知错在了哪里。”

“我没有错！”

“你错了。其一你修炼秘法用于毁灭整个族群，其二你让他们不得往生，其三用阵法将这座城永隔于世，让这附近的生灵超乎寻常……”

“别说了……”铃儿打断她的话，“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没人懂……闭嘴！你闭嘴！”

“我本想留你一命，看来是抬举你了。”

往生话落，就感觉到周身有一股很强的阵法波动，想来是刚入城中之时那个法阵。

铃儿站起身，法阵波及带来的风将白衣鼓起，渐显着如莲一般纯白。

铃铛响个不停。

往生猜到了对方想要做什么，叹气道：“既有当初，你已同铃铛为一体，而今便是要放下了？”

铃儿无言。

“你退后。”往生这样对云衍说。

云衍不知道眼下是什么状况，之前出现的混沌之灵也并未如今日的情况，令人猜不到其中的缘由，可还是乖乖的听话，退后。

往生单手捏了个诀：“以灵庇之，四方听而。”

往生用铃铛引起的灵力制造了一个小型的结界，将自己和铃儿一同在结界之中。

铃铛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铃儿看见自己的面前除了往生，朦胧如雾一般出现了两个身影。

一男一女。

谢南洲和婳。

二人笑着，冲着铃儿张开双手，想要去拥抱。

铃儿很是激动的冲向二人。

雾散了，人亦散了。

铃儿呆呆的看向四方，想要再次找到二人的身影：“别走……别走！”

云衍有些惊奇道：“刚刚那是？”

往生看着眼前步伐混乱的铃儿，又看着悬在空中的铃铛，道：“原本就在铃铛之上的一丝灵力，只是太晚了。”

“太晚了……太晚……”铃儿就这样喃喃的哭诉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苦心积虑为了报仇，可最后我还是把一切都弄丢了……丢了……”

“你不快乐。”往生这样说。

“不，我很快乐。“铃儿反驳她的话，眼里仿佛又有了一丝希望，“我还有怜儿……”

“她刚刚被你打死了。”

“不可能！”

往生继续开口：“被你打死了。”

云衍有猜到往生是在骗他，可是为了什么。

铃铛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云衍受不住，只好捂住自己的耳朵，也就是这样，眼前之人再说什么他也听不清楚了。

铃铛从底部开始出现细细的裂纹，越来越大。

往生察觉到铃儿的灵力正在一点点的流逝。

铃儿只觉得自己全身都疼，蜷缩在地，未发出一声，只是从表情上可以看出痛苦，可还是明白往生是在帮他，如若不然也不会同自己说这么多，只在见面之时就可以杀了自己。

往生施法为其减轻痛苦。

“谢谢你。”

往生笑：“谢我作甚，我是要来杀你们的。”

“不。”铃儿一口否认，“你是来杀我的，怜儿同你我很放心。”

“也许吧。”往生察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灵镯，“你后悔了？”

“不悔。”

铃儿伸手接到铃铛，在手里摸索着，如同对待一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