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帝后(160)+番外
高迁下了侧面台阶,把刘健的折子拿到手,然后交给杨厚照。
“二十八人?”杨厚照言语中仍然透着不信,后刷的一下抖开折子:“二……”
那字迹透着傲然的“草书”之后,只有两个名字。
杨厚照哈哈大笑,后一想,刘健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竟然说是二十八,老糊涂了吧?
其中必有蹊跷。
他忙收了笑,抿着嘴,然后收了折子看向刘健:“你真的要致仕?”
竟然还说方才的问话,刘健被小皇帝方才那幸灾乐祸的笑声给惊到了,怎么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他支吾一下,可是大话都说出去了,此时也不能收回,心思定了定,肃然道:“是,请皇上御批。”
他说御批二字的时候,语气咬的特别重,像是赌气时的豁出去了,也像是威胁。
可是他已经六十岁,精神头不足,那略微浑浊的眼里,再没有当年的震慑力和气势。
杨厚照看得心头一软,到底是个老人啊。
他收回取笑之心,郑重道:“朕准了,但是你再看看你这折子吧。”
说完将折子递给高迁,道:“盖了印后还给刘大人。”
正好只有两个人,赶紧盖印,虽然他有点同情刘健,但是不能忘了自己的立场。
刘健不懂的看着小皇帝,折子到底怎么了?
杨厚照接下来一抬手:“退朝。”
他本来就只是出来刘健的,所以什么大事?不管。
小皇帝不由别人说话就走了,他的步子稳健也快如风,正是年轻活泼的时候,估计狗撵都撵不上。
最开始可是刘大夏要议事的。
看着那金灿灿的背影,刘大夏失望的垂下头,看着手上的奏折,最后瑶瑶头。
而皇帝都走了,其他人也可以散了。
高迁不忘皇上的吩咐,将批准了的奏折交给刘健,后用惋惜的目光看着刘健道:“您老保重。”
离开的时候他身为内侍不能去送行,当然得说一声保重。
刘健接着折子竖起眉头,什么他就保重了?
他到底怎么了?
皇上说盖印,真的就同意了?
可是有二十八个人附议呢,都同意?
刘健心中有种被人背叛的预感,他急于想知道折子里的内容,又怕见到,这种矛盾心理,让他颤着双手打开折子。
翻到最后,自己和弟子两个人孤零零的名字赫然在目,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可是杨宁信誓旦旦对他说,有二十八个人,他的一切都交给杨宁了,他甚至怕被杨宁觉得不信任,所以都没有当场打开看。
而杨宁对他做了什么?
对,就是杨宁搞的鬼。
刘健合上折子猛然间一回头:“杨宁,老匹夫。”
杨宁没想到皇上会将折子还给刘建,来这一手,害苦了他。
就怕刘健当场骂他,他都已经跑了,可是时间太短,他才跑到殿门口,刘健的声音粗犷高亢,满是愤怒,震得殿里都有回音,他想当做听不见也不可能。
杨宁慢慢收住脚步,后回头道:“刘大人,何故出口伤人?”
刘健指着他:“不想附议就不附议,为何还要诓骗与我?”
杨宁一脸懵懂的样子:“我不知道刘大人在说什么。”
见刘健怒发冲冠张大了嘴,接下来就是要和他对峙的样子,而方才在殿里的人,还都没撤呢,都用不解或者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们。
所以如果刘健要是说出来,他就会身败名裂了。
杨宁想到此处,陡然间提高了声音道:“刘大人,皇上已经秉公处理,你自己要与皇上争权,可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虽然是元辅,为何要一直逼迫我呢?”
他这样一说,就好像他的愤怒,不是因为他在奏折上做了手脚,而是他逼他致仕。
刘健有口难言,踮着脚指着杨宁,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宁拱着手,匆匆道:“您就此卸任,卑职祝您体态安康,您好好养身子吧,保重。”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此时形式已经十分明显,刘健肯定是卸任了,要告老还乡,那么论资排辈,杨宁就是首辅了,别看都是三品大员,但是官场上,见风使舵的人多了去了,有一半的人看杨宁走了,急忙就跟出去。
最后殿里就剩下十几个人。
刘健一直憋得说不出来话,样子摇摇欲坠,高迁和李阳东都没走,扶着他,高迁道:“刘大人,不然召太医来?”
招什么太医,他身体健朗的很,他还要再做首辅二十年,要把持王朝的走向,要把国家建设成他心中想要的那个样子,国泰民安,没有一点乱事。
现在任务还没完成,他还能活很久,召什么太医。
刘健拨开高迁和李阳东,看着前方的地面道:“小人啊,小人!”可是他的一切机会,都给小人给破坏了。
杨宁那个小人,真小人。
刘健陡然间高声道:“杨宁小人!”说完砰的一声,就摔倒在地。
“刘大人,刘大人……”
高迁最先一个蹲下,探了鼻息:“还有气。”
又对其他人道:“得赶紧请旨找太医”
☆、第二百七十二章 杨厚照第一次怀疑李昭
乾清宫的书房,薛立斋站在地中央,对着宝座上的人道:“是急怒攻心,消消气就没事了,刘大人别看身子板不厚,但是别说,底子很好,只是有些伤肺,微臣已经帮他开了药,让他调理修养了。”
刘健在大殿上晕倒,这件事不能不管,正好他值班,朝廷就派他给刘健诊治了。
诊治完毕,皇上要过问,此时正在回话。
宝座上坐的当然就是杨厚照。
这太医他认得,笑道:“你够可以啊,急怒攻心,你给人家治上肺了,对了,你是怎么看出来人有没有病的?”
说到自己的老本行,薛立斋眼睛都亮起。
道:“这个说来有很多方法……”
杨厚照打断他道:“举个例子。”
薛立斋道:“就比如说刘大人的肺病,肺乃娇脏,司呼吸,朝白脉,主治节;在体合皮,其华在毛,在窍为鼻,在志为忧,在液为涕,这么一看,刘大人的病证,不用把脉,也能看个一二。”
杨厚照:“……”
“说人话,朕听不懂。”
薛立斋笑呵呵道:“您看刘大人的胡子,胡子稀稀疏疏,但不是天生的,他眼睛浑浊,迎风流泪,皮肤坑坑洼洼,是气门堵了,废弃排不出,所以在体合皮,其华在毛,开窍为鼻,在志为忧,在液为泪嘛。”
杨厚照一脸好奇:“还有别的吗?这是肺,那人不就那几个东西?岂不是这么背背就可以行医了。”
薛立斋抬起手道:“那还不行,这只是诊断的其中一个借鉴。
木火土金水,心肝脾胃肺,五脏对应五行,那还有五行相克的时候呢,如果是木克土的病,其实是心的问题,但是会表现在脾症上,还有五行相生……再者,这都是七情内伤的病。
病还要分外感六淫引起的外因病,跌打损伤,中毒,金创等既不内,也不外……这虚症啊,有阴虚,阳虚,阴阳两虚……”
他接着就侃侃而谈起来了,杨厚照则听得津津有味。
张永和高迁:“……”
他们两个也在旁边伺候万岁爷,高迁是忙刘健那头,张永是因为杨厚照得到了消息,所以从内宫来的。
二人看着这位好老师和这位好学生都傻眼了。
不是说好了问刘健的伤势吗?
人家虽然致仕了,但是为朝廷做过贡献,要送回老家养老,还得发钱给地,所以病了得关心,尤其是现在还没走呢。
而且刘健是首辅,致仕后谁来替位,谁又会入阁?
事情多着呢,哪个都比学医重要。
高迁忍不住咳嗽一声。
但是二位毫无感应,继续一个讲,一个问或者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