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死道消后(253)
她的视线落在飘过躲在不远处的、战战兢兢的两个小弟子, 慢悠悠道:“顺便让他发散了一下, 嫉妒心如此重的人当掌门, 会不会对门内优秀弟子下手摧折。”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柏凝淡定地泼脏水:“清源宗出色的弟子, 就是苍天大树,而是便是可以摧毁他们的风。”
“柏凝, 我果然还是讨厌你。”韩绛蟾没有否认柏凝的说法, 只是冷笑连连。
那态度,叫柏凝心惊。
不否认?
不就是默认?
她惊疑地看着韩绛蟾, 一双眼睛上下打量、扫描,好一会儿, 才说出心底猜测:“你对谁下过手?”
“他们不是和你很亲近吗?”
“凌木?”柏凝想了想,又从记忆里面,翻出一个面目全非的人来:“还有你的土地:凌昭。”
“看来死过一回,你变聪明了不少。”
“为什么?”柏凝脸色难看。
要知道,凌昭可是自己让韩绛蟾收下的,若是他折在韩绛蟾的手里面,自己怎么说,也有一定的责任。
她看着韩绛蟾,等一个答案。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嫉妒他们太过于出色?”
“随你怎么想。”
“你做了什么?”柏凝问。
“我凭什么告诉你?”
柏凝快速查询记忆,将自己重生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翻阅一遍后,终于找出几件不那么寻常的事情。
“……凌昭毁容,是你安排给羽梨的事情?”
韩绛蟾毫不在意:“他看起来总是那么令人信赖,让人不安极了。”
“是你在不安,你觉得在新一代弟子的眼中,凌昭比你要更正派一点,更能够代表人心——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他影响了你的形象声望,所以你嫉恨他。”
毕竟没记错的话,凌昭和韩绛蟾的纠纷以及到最后分道扬镳,都是因为理念不和。
而凌昭在韩绛蟾面前提出来新的理念,对于韩绛蟾来说,便是第二个柏凝:抢夺本该属于他的注视和凝望。
对于韩绛蟾来说,这是无法忍耐的。
只是柏凝没有想到,此人居然小肚鸡肠到这个地步。
她深深地看着韩绛蟾,连声冷笑:“凌昭非常信任你、尊敬你。”
“那又如何?”
韩绛蟾冷笑:“他信任与尊敬,都无关紧要。可是他还会帮你说话,面对你的时候,也同样的尊敬信任。”
他的视线阴冷,像是藏在潮湿阴暗地的蛇:“他是你给我推荐来的,谁又知道这些年来,他有没有和你私自联系,将我的情况悉数告知。”
这句话,叫柏凝笑出了声。
原来,原来从那时候开始,韩绛蟾就已经嫉妒自己。
柏凝沉声问:“我曾经将凌昭托付给你的时候,总是找不到你的踪迹。你是在故意躲着我,不想收这个徒弟?”
“你托付过来的,谁知道会不会是心境歹毒的小魔头?”
柏凝只觉得荒谬。
自己奔波劳累三个月,带着凌昭吃了许多不必吃的苦。
结果,却是因为韩绛蟾不愿意,而刻意躲着。
“早知如此,我便应该收他当徒弟。而不是让珠玉蒙尘,落到你的手上。”
“难道他不是你徒弟吗?”韩绛蟾冷眼笑着:“这么多年来,他学的一直是剑,不是月华。”
是了,韩绛蟾的武器是月华。
而凌昭所学,全部是剑。
柏凝体内的血凉了片刻后,又开始生气:“所以这些年来,你根本没有教导过凌昭?”
“我是掌门,有很多的事情要忙。”他说。
“虚伪的骗子。”
柏凝已经不想和韩绛蟾多说什么,她冷笑着,看向韩绛蟾:“凌木呢,你又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韩绛蟾说。
“是,你什么都没做。”柏凝冷笑出声:“你只是在最适合修炼的时候,让他去扫长阶。在其他弟子已经能御剑飞行的时候,纵容着他沉迷于各种不靠谱的‘速成计划’,让他蹉跎岁月,进宗门五载,居然只会最基础的技法。”
柏凝鄙夷不已:“你生生拖死了一个天才。”
“如果是天才的话,没有人教,也能无师自通。”韩绛蟾说:“他自己天赋不够,无法进阶能怪谁?”
柏凝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尤其是当她看见,韩绛蟾理所应当的表情后,便知道韩绛蟾并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有对不起人的地方。
他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和这种人争论,已经没有必要。
彻头彻尾的自私鬼、卑鄙无耻的小人!
柏凝手中向前一伸,手腕生出吸力,那被钉在古木上的飞剑,就这么被柏凝吸回手心之中。
“你要做什么?”韩绛蟾看着柏凝拿剑,戒备着后退了两步,防御柏凝突然攻击。
“我说了,我现在不会杀你。”
柏凝凝聚剑意,对着虚空,一剑砍下去。
“我要让你身败名裂,不得好死。”她悬浮在半空之中,身后是由着剑砍出来的巨大口子。
因为天边已经破口,所以幻境开始坍塌,那躲在远处的两个小徒弟,身形也逐渐消散。
他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无法合拢,此时用震惊地视线打量着柏凝和韩绛蟾。
来不及说出一句话,便消失在幻境之中。
也算是保全了一条命。
柏凝见状,终于看向那站在幻境中心的人,冷声笑。
“那时,才是你的死期。”
说罢,不等韩绛蟾解释什么,便挤出虚空之外。
她终于闻到了青草的香味,柏凝缓缓睁开眼,看见在不远处,一道破破烂烂的黑色身影,正探头探脑地,在找些什么。